庆合218年,年仅20岁的将军大胜云城首将,举国同庆霁戡斗争凯旋。
让让,将军回府了啊!
笃笃的马蹄声踏着被雨冲刷的沥青,穿过人声鼎沸的街道径直走向枫城的城门。
红鲤,好看的红鲤。一个稚嫩的声音渐渐地钻入马上之人。
小娃娃,一边去,别挡道。士兵怒视了一眼小姑娘,细细的打量着小姑娘的出身。
习士兵,霁戡拧了拧眉,胯下马,俯下身细细的看着小姑娘开口道来,抬起头来,让霁看看。
小姑娘仰起头,朝着习士兵吐了吐舌头,捧起一只琉璃露出稚气的笑将军要几尾红鲤?
哦,呵呵霁戡笑笑,继而摇摇头回道霁不要你的鱼,后,细看小姑娘的表情。
小姑娘拉紧碎袖,仰起头,鼓着小脸是将军说要看看的,既然将军不买,我就不拦着将军了。
这样啊,霁戡伸出手接过小姑娘手中的鱼,红色的鲤鱼在碎碎的阳光下似一条修长的红绳,叫什么?霁戡努努嘴怕小姑娘再次误会又补了一句你的名字。
啊曳,六曳。小姑娘带着笑,把手伸进琉璃逗红鲤嬉闹,将军可愿买下这条红鲤?小姑娘咧着嘴,天真无邪的望着霁戡。
有何不可,你的红鲤霁全要了,不过霁戡蹲下身,伸出手拭去六曳脸上被鱼尾甩上的水渍。
不过什么,将军又想反悔?六曳皱着眉,不服气的怒视着霁戡的脸继续道将军长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怎么说出的话像是儿戏?
呵呵霁戡摸摸六曳的头,啧啧称道六曳胆识过人,无所畏惧霁有一事有求于啊曳。
诶,求我?六曳的小脸泛起一抹绯红,激动地握紧了霁戡的手。
恩,霁戡轻抚六曳的小脸,瞅着六曳一身破不掩身的碎衣徐徐问道啊曳可愿做我池中的一尾鱼,让霁好好养着你?
六曳歪着脑袋,疑惑的向一旁窃窃私语的路人寻求帮助。
啊曳,答应了吧,将军收留了你,你就有家了。路人拍拍六曳的肩后,紧凑到霁戡的身旁言语了几句。
霁戡的神情不由得更添几分怜悯,转之,霁戡抱紧了六曳,在六曳耳边私语了几句。
真的?将军肯让我在后池养鱼,肯给我漂亮的衣服穿。六曳扬着小手,亲昵的搂着霁戡的脖颈,笑颜如花。
恩,那么啊曳该叫霁什么呢?霁戡揉揉六曳细细的发,充满期待的盼着六曳开口。
爹爹。六曳低着头,轻轻地喊着。
乖,啊曳与霁回家吧。霁戡抱起六曳,一个跨步,骑上了马。
笃笃的马蹄声向着将军府的方向前行。
庆合218年,年仅20岁的霁戡收养了孤身一人的六曳,正式收六曳为女。
庆合219年,严冬,霁戡在此年间将再次出征云城,于是连夜处理军事。
219年,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霁戡房内的烛灯自黄昏起就一直亮着,晕黄的光使得琉璃中的红鲤投下一片隐隐绰绰的虚影。
爹爹,六曳已数遍后池的鱼,爹爹何时才能陪六曳入睡?六曳揉揉惺忪的睡眼,披着件温暖的外衣推开霁戡的卧门。
啊曳,霁戡放下手中的笔,令随从退下,招呼六曳过去啊曳睡不着吗?霁戡抚摸六曳的头将六曳高高举起轻放腿上。
爹爹六曳靠在霁戡的胸膛,半垂着眼帘,迷迷糊糊的看着红鲤投下的阴影。
老爷,添件衣裳吧。随从拿来一件裘衣,细声提示道。
爹爹,六曳睁着宛若星辰的眸子,接过随从的裘衣,嚷道爹爹就穿上吧,六曳见姐姐方才数次让爹爹添衣,爹爹都回绝了,天寒夜深,爹爹就披上吧。六曳睡意全无,一心想让霁戡身子暖和些。她站起来,小手将衣服举得高高,细致的为霁戡披上,边系着结边埋怨道爹爹就算身子骨在硬朗,也得把添衣的习惯带上,否则六曳会,会
会什么?霁戡笑着望着六曳绯红的脸,等着六曳的下半句话。
六曳陪爹爹吧,就这样定了,姐姐去睡吧。六曳抬起头,目光游离远方,双手捂着脸极其认真的点点头。
霁戡笑笑,一把搂紧六曳,将六曳裹在裘衣里,示意随从先去休息。
夜风从窗棂缝里丝丝飘进屋内,烛光被风摇曳的东倒西歪,风抚起霁戡墨黑的长发送来丝丝温馨的香。
霁戡的眸子时不时的望上一眼怀中的六曳,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在风中隐着笑意,弯弯的相似今晚的月亮。
六曳伸出小手搂紧了霁戡的脖颈,不一会儿,睡意就爬上了眉梢,六曳闭着眼带着一丝甜甜的笑,睡着了。
还说要陪霁呢。霁戡揉揉六曳的睡脸,轻抱起六曳来到床边。
天已经微亮,黎明的曙光划破了黑寂的天,半边天透着银蓝的光。霁戡换上衣服推开门,门外积雪三寸,边塞那边,还在等着霁戡。
霁戡换上戎装,跨上马,嘱咐好一切将贴身的玉佩挂在六曳的脖颈,轻轻烙下一句啊曳乖,等霁回来。
塞外的天,狂沙肆虐。自那之后,六曳日日守望门口,盼着霁戡回来,她不由得嗔怪霁戡爹爹,六曳已长发及腰,爹爹却仍不回来,爹爹堂堂一代名将,现如今又要反悔吗?
庆合219年,霁戡负伤回城。
枫城的天,阴阴的透不过一丝光,笃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踏进了将军府上。
将军,您总算回来了。随从激动地去扶霁戡。
啊曳怎么样了?霁戡拧着眉在随从的搀扶下颤巍巍的下马。
小姐只是太惦记你,她老嗔怪您不守信呢随从嘴角勾起一抹笑,徐徐汇报道小姐此年间屡次得先生称赞,小姐生的聪慧,很得先生的厚爱。随从笑着谈论起六曳的事迹,滔滔不绝。
哦,你们全退下吧,霁要挺直腰杆去见啊曳。霁戡令随从将士退下,整整衣冠,扬着以曳为傲的笑容,一步步的向闺房走去。
霁戡伫立门外,望着六曳的背影,时隔一年不见,六曳的发早已及腰,琴音萦绕,低眉俯首间隐藏不住暗流的思念。
啊曳。霁戡绕到六曳身后,张开双臂,紧拥着她。
爹爹,六曳的身体轻轻颤抖,颤下一长串相思泪,爹爹不守信用,六曳已满10岁,长发及腰,爹爹却一去整一年,六曳多怕爹爹一去六曳一转身抱紧了霁戡。
(倘若我的泪一生都注定要流,我怕我只愿寄给你。)
啊曳,霁戡轻皱着眉,抚摸着身高已到自己膝盖的六曳,轻声呢喃霁也想曳,当真想。
爹爹六曳抬起头,翘长的睫翼上沾着细细的泪珠,霁戡都一一为六曳拭去。
爹爹,何时再次离开。六曳凝望着霁戡,一脸不愿。
啊曳认为呢?霁戡轻碰六曳的颈,俯下身,认真的看着六曳。
将军,换药吧,别逗小姐了。随从端进药具,暗自偷乐着。
霁戡点点头,脱下了繁重的戎装。
爹爹,六曳,六曳帮爹爹上药。六曳拽着裙摆一字一顿的说道。
啊曳,霁负了伤就可迟些日子去边塞,啊曳不应该高兴才对嘛,怎么又哭了?霁戡抚摸六曳的脸,心疼的暗藏忧伤。
爹爹胡说,六曳可是爹爹的女儿,开心还来不及呢六曳噙着泪,展给霁戡一抹笑。
啊曳,霁心中的天晴了呢!霁戡望着窗外的天,展给六曳一抹温润的笑。
爹爹。六曳待霁戡穿上衣,轻坐长椅,低眉抚起琴来。
啊曳的模样真好看,待到啊曳长大后嫁给霁可好?霁戡蹲下身子,抱紧六曳,细看六曳精致的脸,仿佛看上一生都百看不厌。
将军又逗小姐了,小姐会当真的。随从半遮着脸,嘻嘻笑道,看着六曳脸上那抹化不开的绯红。
哦,啊曳可愿如此?霁戡笑着问答,丝丝碎发迎风吹散。
爹爹,六曳不知道。六曳避开霁戡的目光,信手捏着手指,一脸措意。
庆合220年,霁戡回城调养身子,半年后再次出征,临行前,霁戡留下一封信笺,信上写着只要啊曳依在,霁一定回来。
霁戡在回来已是庆合221年,云城已被枫城拿下,枫城暂时安定,霁戡决定教六曳习武以便自护。
爹爹,这招式可对?六曳得意的扬着脸冲着霁戡笑。
啊曳。霁戡点点头,低下头暗自窃喜。
枫城的秋天是个饱经落叶的国度,被风簌下的落叶铁柱似的落在金黄的地毯上。
六曳丢下剑向霁戡奔去,卷起一层金黄的叶,爹爹在笑。六曳伸出手压着霁戡的肩,霁戡笑而不语,一个轻盈的反手将六曳按在一颗高大的枫树下,颤下些或红或黄的叶片。
风同时扬起两人的发,悄无声息的系上一个结。
爹爹。六曳扬着脸,细看霁戡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搂紧霁戡的身子,低下头细嗅他身上的味道。
啊曳,可曾知道?霁戡抚着六曳的头细语道霁想看啊曳跳一段舞。
六曳倚在霁戡怀里点点头,慢慢地放开霁戡,轻整罗纱,轻轻地蹙眉踱到林子的中间。
落叶因为六曳的舞而活了,六曳因为霁戡的话而笑了。
啊曳,倘若霁战死沙场,霁也定要死在你的身边。霁戡拽紧被风系上的结发,心中默默地发誓。
一舞终了,六曳遥望着远处发愣。
啊曳。霁戡叫住了六曳,六曳回过神,指了指远处。
鱼池!霁戡顺着六曳指的方向瞧去,发现错落的枫林间竟有一潭鱼池。
爹爹六曳拉起霁戡的手,未等霁戡反应过来就往鱼池边跑,不料因为石上的青苔格外的滑而失足跌落鱼池。
霁戡毫无防备的被六曳带下水,六曳怕得用手扑打着水面。
不怕,霁在。霁戡用手环紧六曳托六曳跃出水面,六曳猛吸一口气,连声咳嗽,霁戡轻轻顺着六曳的背。
爹爹,是红鲤,好多红鲤。六曳一手抱着霁戡的腰,一手搅着池水。
数百条小红鲤纷纷绕着霁戡与六曳的身子游动,它们宛若蛛网中的猎者,好奇的打量着禳中之物。
霁戡平静的点点头,伸出手搂紧了六曳,轻轻地把头靠在六曳的头上。
六曳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霁戡。
啊曳,我们该
爹爹不要说话六曳还不想回去,再呆一会儿吧。六曳抬起头,伸出手指将霁戡的鬓发轻轻地系与耳后,露出一抹坏坏的笑。
啊曳,霁戡恍惚间察觉到了什么,一个侧身将六曳擮起就向岸边游去。
(因为你在我身旁,我才无所畏惧死神与我的距离。那个黄昏格外的长,格外的美,格外的像你。)
爹爹,六曳不想回去。六曳死命挣扎,被霁戡一连串温暖的动作封住了念头。
走吧,跟霁回家。霁戡把六曳抱上马,紧拥着六曳回到了将军府。
随从见两人这番样子,忙伺候六曳进房沐浴更衣,霁戡就背对着六曳擦拭着剑刃。
白色的轻纱隔着一定的目视距离,六曳的身姿隐隐的投在霁戡的剑上,霁戡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怎料六曳突然掀开白纱飞似的跑向霁戡。
剑晃当一声沉沉的跌在地上,霁戡可以感觉到六曳在自己的背上呼吸,还有那无法遮拦的肌肤之亲。
小姐,先把衣服穿好啊!随从急着叫唤,仿佛不知羞耻的是自己,被六曳的大胆的行为羞红了脸。
啊曳,霁戡拾起剑,将剑插入剑鞘,清清嗓子命令道扣子系上。
可是爹爹,一向都是爹爹帮六曳系扣的呀,爹爹忘了?六曳个侧身,自然的坐在霁戡的腿上。
那是儿时,现如今你已十一,怎么老能让霁帮你呢?霁戡低头看了一眼六曳后不由得迅速抬起头凝视远方,半晌后见六曳无动于衷又加了句自己扣。
爹爹,四年时间,难不成爹爹爱上了六曳,不敢正视六曳了?六曳拉着霁戡的袖子,急于找到答案。
小孩子家不要胡闹,霁怎么会爱上你。霁戡一瞬间温柔全消,一把推开六曳,扔给六曳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摔门而去,只留下六曳独自一人发愣。
霁戡投身雨中,雨水顺着霁戡的脸廓滴在大地上溅起一两朵豆大的水花。
第一次,霁戡还是第一次对六曳如此冰冷,连霁戡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对爱这个字眼那么敏感。
房内,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最终化为惨烈的悲泣声。霁戡倚在门口,心像被什么锐器刺中一样,硬生生的疼痛。
你就是爱上了,凭什么,凭什么对我发火,从小到大,你明明都是那么的爱我。六曳扯下白纱,(明明是那么的想要靠近,想要消除距离,可为什么,随着年龄的不断镇长,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发布时间:2022-06-29 0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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