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帐中的陆恒没了睡意,伴着小山苍凉的歌声,一样一样的把手中的药材试了又试。天明的时候,终于觉得自己这药有了效果,忙不迭的跑进了韩肃的军帐。
一听药可能有效,韩肃十分高兴。但是陆恒说药效还不稳,需要找个人来试药。韩肃却皱了眉头。谁会愿意呢?
正在踌躇,却见到几个用白巾蒙了面的军士将奄奄一息的小山抬了进来。你这是
小山起不来,只能躺在床上说道:我来为陆太医试药。左右也就这样了,还不如能为那些得病的兄弟做些事情。陆恒将信将疑,却听见小山又说:我愿立下军令状,生死与陆太医无关。韩肃叹了口气,这才同意了。
小山的态度突然转变,让陆恒十分摸不着头脑。但是想到还有那么多病患,陆恒也就不再迟疑,将自己连夜研制的药材熬成了药汤,又配上金针刺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小山开始呕吐腹泻。韩肃赶忙让人将他移出去。少时,有军士来报说,小山排出了许多小虫子,都是已经死掉的。陆恒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这解蛊之事,多半是成了。接下来只需要好好调养,小山还是可以恢复到原来的生龙活虎。
韩肃很激动。陆恒一来,就找到了医治这病症的方法,眼下的燃眉之急终于可以解开了。小山被人抬出去,陆恒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韩肃问道:陆太医找到了治疗病症的方法,为什么不开心呢。
陆恒也不隐瞒,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陆恒不敢隐瞒将军,这次的病症不是瘟疫,也不是将士水土不服。不然不会从病患体内排出虫子。
韩肃点点头:这个我懂。所以太医认为,这件事情是人祸?陆恒道:是,下官以为,这应该是一种西南蛊术。因为当年我跟随师父学医的时候曾经接触过,所以才侥幸研制出解药。救治病患虽然不成问题,但是我们必须找到对方下蛊的源头,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陆恒带人去水源和厨房都检查过,都一无所获。小山最早发病的军帐中,也没找到线索。陆恒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他还就不信了,这难道真是山里的寄生虫?
陆恒研究出来的药已经分发下去,将士们的病也已经渐渐缓解了。这天,韩肃下令,将他们病中用的东西都统一焚烧了,免得病症再次发生。
军营外面堆起了高高的火堆,有军士将一堆衣服被褥等投入火堆之中,陆恒从一旁经过,正要回帐,脚下却无意间踢到了什么。
是一个小小的白瓷瓶,看起来像是放药丸用的。
迷雾重重
这瓷瓶落在地上并没有损坏,陆恒拾起来一看,里面还有两枚白色的小药丸。闻着有股腥膻之气。刚要想着拿回帐中仔细研究,有个人影从不远的地方一闪而过。
身影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是谁。
陆恒将白瓷瓶中的小药丸泡进水中,不出片刻就分解了。然后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化开的药丸逐渐被水泡发,变成了一粒一粒晶莹的虫卵。陆恒将水换成了温水,果然,虫卵开始孵化。
陆恒倒吸一口冷气,将虫卵扔进了帐中的火盆里。果不其然,那病症是人为的。这个瓶子是在那些病患的东西中发现的,难道是病患中有敌方的细作?
想到这里,陆恒握着手里的瓶子去找韩肃,这瓶子中还有最后一枚药丸。还没走到韩肃的军帐,陆恒却被小山叫住了。小山满面堆笑:陆太医,我们一帮兄弟都感谢您治好了我们的病,在帐中摆了酒想谢谢您呢。还希望陆太医不要推辞才好。
陆恒惦记着药丸的事,拒绝了几句。小山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太医难道还在因为当日之事生我的气吗?今日不止我自己请您,还有被您治好的那些兄弟都在大帐中等着您,您如果不赏脸,那些兄弟们不是要怪我一辈子?
陆恒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悄悄将瓷瓶装进怀中。大帐中果然备下了好酒好菜。一众军士都十分热情,陆恒心思简单,也就放开了和他们畅饮,直到大醉酩酊这才被人抬着回了军帐。
次日陆恒睁眼的时候,额头都还在一蹦一蹦的疼。宿醉未醒,陆恒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起身一摸怀里:糟了,那白瓷瓶不见了!
陆恒从床上跳下来,不顾头痛直奔中军大帐去找韩肃。韩肃见陆恒一路跌跌撞撞赶紧让人把他扶住问道:陆太医这么着急是怎么了?
陆恒将头一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跟韩肃说了。韩肃板着脸听完,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来人,把那小山给我压过来。
韩肃和陆恒都觉得,拿走瓷瓶的人一定就是小山。果然,军士去小山的帐中叫他的时候,发现他的东西都已经不见了,人也已经不知所踪。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说,昨晚见他把陆恒送回房后,就再也没了踪迹。
该死,小山一定是敌方派来的细作!韩肃怒发冲冠,派了战士出营寻找。陆恒却盯着手中的茶盏,怔怔的出了神。
倘若小山真是细作,那这蛊毒为何不能要人性命?战场厮杀死人是常有的事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陆恒不信敌军的统领是傻子。如果有这样的机会,对方一定会用更厉害的蛊毒。
再者,如果小山真的是细作,那夜夜唱那思想之曲又是何故?难道是为了动摇我方的军心么?陆恒实在想不明白,有些落寞的在军营中溜达。
个中缘由
不知不觉走到了老军医的营帐外面。老军医摆摆手,示意他进去。小山跑了。陆恒满脸失落。老军医一边研磨药粉,看似漫不经心的答道:嗯。
韩将军说小山是细作。可是我不信。陆恒道。老军医叹了口气:小山不是细作。他要是想下毒要人性命,就不会让自己的病情拖了那么久,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可是他跑什么?陆恒真是想不明白,正要发问,突然听见军营中乱糟糟一团,有人喊:抓住他了!陆恒赶紧跑出来,见一众军士押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不是小山又是谁。
陆恒跟进去,见韩肃动了真怒,要将他当众惩戒以儆效尤。这才赶忙拦住,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帐中的将士们都觉得有理,韩肃稍稍压制了自己的怒气,对着跪在地上的小山道:事到如今还不说实话吗?再有隐瞒,谁也救不了你!
小山看看陆恒,又看了看韩肃。再看了看周围的士兵。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的说出了这件事的缘由。
小山是家里的独子,父亲早逝,家中只剩下年迈多病的老母亲。这次朝廷征兵,小山也被拉着上了战场。可是他担心母亲没人照顾,夜夜难眠。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小山的母亲是苗人,懂得一些巫蛊之术。小山自幼耳濡目染,自然也会一些。他想研制出一种蛊毒,自己吃了让外人看起来是得了很严重的病,这样就会被遣返回家。
西南丛林之中本来就多毒虫,小山就地取材培养了许多天,终于将这蛊毒给研制出来了。可是小山忘了,自己学艺不精,这西南的毒虫跟自己家乡又多有不同,自己吃了药之后发现毒性并不受自己控制,甚至还传染给了他人。
小山作茧自缚,心中愧疚。这事情又不敢跟外人说。直到陆恒到来,将蛊毒解除,自己的良心才踏实了一些。哪知道自己盛放蛊毒的小药瓶又正好被他发现,这才不得已请陆恒喝酒将他灌醉,自己好畏罪潜逃。
真相大白,满座唏嘘。韩肃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倒是冤枉了你,可是你虽有情可原,但是临阵脱逃也是大罪,本将要罚你你可有不服?
小山自然不敢不服,只听那韩肃说:本将罚你将这月的军饷如数寄回家中,再写一封家书,请人好生照顾你的母亲。有朝一日咱们得胜回朝,再回去为她养老送终。这样的惩罚你服是不服?
小山一听,将头磕的捣蒜一般。多谢将军。
此间事了,陆恒也要回京城了。坐在疾驰的马车上陆恒想到:本来说出来散心,结果压力更大,还是乖乖的回我的太医院,没事儿看个疑难杂症,摆弄摆弄良药蛊毒,这样的生活岂不惬意。摸了摸怀中的小白瓷瓶,陆恒的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发布时间:2019-08-25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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