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元成均丨养女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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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元成均（原创作品侵权必究）

萌动

初春某日，晚饭罢，照例带女儿出去溜达。这两天温度回升，活动范围便由室内延伸到了外面的广场。

晚风轻拂柳条，迎春刚刚开过，空气中暗香浮动。被禁锢了一个冬天的女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春的美好，变得生机勃勃，一边大喊大叫，一边迎风奔跑，她柔软的长发飘荡在令人微醺的暖风里，露出光洁的额头。我跟张同学一路小跑紧随其后，为她一路的横冲直撞保驾护航。

终于，跑得累了，我们仨坐在一条长凳上。看着来往的人，女儿开始数数，尽管人潮汹涌，她数的人数永远都不会超过20个，因为女儿最多就会数到20，完了就再从头数起，一遍又一遍，极其认真地，从来不觉乏味。

长凳边上是一棵大树，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已经有零星的小嫩叶偷偷长出。再过月余，坐在长凳上，仰看满天绿叶婆娑，自然会另有一番韵味。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岁月。小时候家里也有这样一棵大树，每到夏天的时候，最快乐的事就是听着爷爷讲着古老的故事、吃着冰棍在树下乘凉。后来家里修房子，就把大树砍掉了。那时候，总觉得日子好长、好慢、好开心。而现在啊，日子好短、好快、好难过。一转眼，当年的小孩已长大成人，并有了自己的小孩。时间啊，真是不饶人。

我叹了一口气，目光又转向女儿。小家伙已经又开发出了新的玩法——把长凳有斜面的一端当做滑梯一遍遍爬上来，滑下去，乐此不疲。真羡慕孩子的单纯和全身心地投入，一个简单的玩具就能心无旁骛地玩上大半天。看着女儿认真地一遍遍爬上滑下，再想到自己陪她玩角色、扮演游戏时有时因为感觉弱智无趣就随便敷衍了事，心里满是不安和愧疚。

夜色已将阑珊，晚风越发温柔，让人不忍归去。嗯，大好春光，不得辜负，以后要多多出来溜娃才是！

热烈

初夏的一天早晨，我带女儿到虞河边散步。

河边风还算凉爽，阳光却已有了些热辣的味道。高大的法桐、国槐、银杏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凉风习习，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真有几分曲径通幽的禅意，实在是散步的好去处。女儿毕竟稚嫩，还不曾经历太多风雨，自然不会在意酷夏来临前这难得的良辰美景，她更多关注的是对未知世界的探求。比如蚂蚁为什么腿那么细，地上的虫子咬不咬人，路边的灌木叫什么名字之类的。只恨我自己以前没能好好学习生物，对于女儿的诸多疑问，我要么需要借助百度，若百度也回答不出，就只能回应她一个尴尬的笑容。

途中遇到一只翅膀受了伤的蝴蝶，匍匐在道路中央，残缺了的小翅膀随着微风轻轻颤抖，显得说不出的可怜。女儿只在绘本里见到过蝴蝶，看到现实版的蝴蝶，表现得很是激动，蹲下来仔细观察，虽然这只蝴蝶的命运已经注定是悲剧，但我觉得也不能让它随意被践踏死。于是跟女儿商量着把蝴蝶移放到树枝上。我轻轻捏起它的残翅，它先是剧烈挣扎拒绝我的帮助，力量之大让人惊诧，在被我放到树枝上之后又不停移动，翅膀忽闪着，接着居然振翅而起，一路趔趔趄趄，划了个不太完美的弧线后，一头栽到了河里——真是只性情刚烈的蝶儿！

女儿看得目瞪口呆，问我蝴蝶去干嘛了，我想了想，还是选择给她一个诗意的、美好的解释，但同时也感觉到她对大自然及各种小生灵的陌生。毕竟，现在的孩子夏天大多时候都是待在空调房里，玩着各种科技感十足却毫无生命气息的玩具。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尽管我的解释充满了善意且足够美好，但女儿似乎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对蝴蝶命运的担忧，明显影响到了她的情绪，女儿不再蹦蹦跳跳，也不再问东问西，又默默走了一段，女儿说走累了，要抱抱。

我抱起女儿，她伏在我肩头，紧紧地抱着我，好像怕我也跟蝴蝶一样离她而去。

就这样，我们在一个夏日明媚的清晨，目睹了一个生命的逝去。作为一个大人，我并未因此而变得伤感，我困惑的是，究竟要不要告诉女儿真相。

静美

女儿突然爱上了画画，我就买来画板和画笔供她涂鸦。

刚开始还不够自信，于是从画龙点睛开始，最喜欢在我画好的各种形状轮廓上添加眼睛、鼻子、嘴巴和四肢，乐此不疲。就是有一点，女儿总把双手直接画到脑袋两边，被我屡次误认为是稍稍变异的耳朵，我提出异议，反倒被她好一顿嘲笑。

随着画技渐长，女儿已经不满足“画蛇添足”“画龙点睛”，开始了自我创作，于是创作出不少天马行空、想象力惊人的“杰作”。

女儿画了一棵树，叶子上长满了尖刺。世上怎会有这样的树呢？我提出质疑，女儿委屈得抹眼泪：就是有！

我百度了下，还真有！比如刺天茄。另外，仙人掌、芦荟、两面针等等都属于叶子上长刺的植物，嚯！倒怪我孤陋寡闻了。

女儿又在树枝上画满苹果、香蕉、葡萄、樱桃等等。嗯，不愧是小吃货，这样的果树种上一棵，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确实不错。大概也只有小孩子敢这样画。

女儿画了一幅小蝌蚪钓鱼图，我汗……小蝌蚪找妈妈我给她讲过，小猫钓鱼我也讲过，就是没讲过小蝌蚪钓鱼。

何况，蚂蚁那么点点的小鱼就算有，醋钵般拳头大的长睫毛的蝌蚪我还真是没见过。

女儿还画了一幅更复杂的画：一群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天空中飞，天上有棉花糖、有闪电、有飘荡的雨丝，还有两个笑眯眯的太阳，一大一小。女儿说，那是太阳妈妈和她的宝宝。

这画我怔怔地看了半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又挑不出毛病来——会飞的鱼确实是存在的，隶属银汉鱼目飞鱼科。至于五颜六色，也没有问题。白云、闪电、下雨和太阳同时出现的情况也是有的，我不止一次遇到过。

唯有天上那俩太阳，也许未来某一天出现也说不定。

女儿还画了一幅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她在中间笑嘻嘻，我和妈妈都使劲亲她，真够臭美的。唯一我不太满意的，就是把我画的太丑了，跟鬼似的。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决定珍藏。

说实话，女儿在画画方面没太大天赋，画的那些花鸟虫鱼、江河湖水什么的也仅有几分神似，必须靠她自己解释才能看懂。让我反思的是，每每在女儿画中看到貌似不合常理或不符合我们大人认知的地方，我总是提出质疑。

然而，我说的真就一定对吗？事实上，我是通过女儿的画才认识了叶子上长刺的刺天茄，以及知道飞鱼的存在。

知识丰富了人的思想，可是从某种程度上，也禁锢了人的思想。

这是女儿教会我的道理。

愿和女儿一块成长！

—— The End ——

元成均芝兰园签约作者

林州市桂林镇人，现居山东潍坊

发布时间：2023-06-03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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