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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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运芳

自从养了多年的“灰灰”被偷后，我们为它可能遭遇的悲惨命运唏嘘不已，痛骂那潜入乡间的偷狗贼，老人家说，如果有轮回，就让那偷狗贼来世也做一只狗好了。即使事情过了很久，家人仍旧无法释怀，“灰灰”太聪明懂事了，从不乱叫乱咬，只看家护院。爷爷去世的时候，它不吃不喝，一连在灵前守了好几天，听完更让人难过。

“再也不养狗了！你看‘灰灰’呐……”每次我们说起再抱一只小狗来养的时候，妈妈就极力反对，家人都念着“灰灰”的好，不忍心小狗养亲了、养大了，糟了坏人的毒手。

于是，养狗的念头一再被否定，家里这些年都没有再养小狗，算起来，离“灰灰”失踪已过去了八九年。要不是姐姐的同事突然送来一只小狗，我们家估计还会继续用这种不养狗的方式怀念忠诚乖巧的“灰灰”吧。

当我听说车后备箱里有一只小狗时，心情是愉快的。

小外甥问：“它在嗷嗷叫呢，你听到了吗？”

“嗯，它刚离开自己的妈妈和兄弟姐妹，肯定没有安全感，独自待在里面害怕呢。一会儿停下来，我把它抱在怀里吧。”我也想看看它的模样。

“你不怕它咬你吗？”小外甥钦佩地看着我，问到。

“不就是一只小奶狗嘛，有什么好怕的。”

小狗的叫声听起来惨惨戚戚。姐姐把车停下来，打开后备箱的一刹那，看到一只浑身乌黑、胸前一撮白毛的小狗，大大的耳朵垂下来，模样十分可爱，大概一个多月大的样子。我欢喜不已，跟它打了招呼。小家伙看到我，闭上嘴不叫了，两只黑宝石般的眼睛望着我，听我对它说话，就嗯一声，摇一摇尾巴。

我伸手小心地抓住它的后脖颈，提出来。小狗哼了一声，就顺从了。

小家伙肉乎乎的，很干净，在我腿上不停地扭着身子，伸长脖子想要透过窗户看外面，像个小孩子一样好奇。

“你这是要认路呀，好记得怎么回来吗？”我一边抱稳它，一边开玩笑。

姐姐说，主人家有好几只小狗崽呢，这是最活泼的一只，平时和兄弟姐妹们打架、抢食，稳赢不输。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我仔细看了看这个小家伙，它差点就扑到旁边小外甥的身上去了。

“它有名字的，叫黑宝宝。”

这名字洋气，但估计奶奶叫不惯呢。

姐姐说，奶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黑宝宝陪着她，多了一点事做，多了一个说话的对象，也不会那么孤单。

到家。奶奶一听说带了一只小狗回来，果然开心得很。一定要我先抱它到神龛前拜了三拜，算是正式进了家门，告诉它以后这里就是家，要好好守护家园。老一辈都有自己的做事方式，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放下小奶狗，它有点怕生，瑟缩着，嗯嗯叫了几声，迅速钻到车子底下不出来了。我低下头去寻它，它从里面慢慢挪出来，试探着，用舌头舔我的手。我把它抓出来，让小外甥跟它玩。但刚才抱了它一路，这会儿只愿意跟我亲近。

到了晚上，小狗就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儿穿过火盆，一会儿钻进椅子下，或者抱住我的腿不放，一刻也不消停，是一只活泼好动的小狗。

我一招呼，它就蹦跶着跑过来爬到我的腿上。姐姐说，你抱了它，它还是懂得感恩的呢。可不是么。

拿汤汁绊了米饭喂它，它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奶奶听说小狗在家里过得神仙一般，一日三餐吃的是肉汤煮面条，吓了一跳，惊讶地笑着说：这么金贵，乡下养不起呀，你们明天还是带走算了；一边又招呼小狗再吃两口，看来还是蛮喜欢的嘛。

“黑宝宝，到了乡下就要过乡下的苦日子哦。”姐姐摸摸它，逗趣着。

我说，它肯定会入乡随俗的，只是“莫要过两天从一只干净的小狗变成一只邋遢的小狗就好”，大家都笑。

时间不早了，找来铺垫给它在四方桌下安了一个小窝儿，把它抱到上面认地方。小家伙估计一下午都没睡，这会儿眼皮打架了，才趴到铺垫上紧张不安地眯着眼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收拾完，想着等姐姐上楼就关灯。谁知姐姐洗漱完出来问了一句：“黑宝宝睡着了吗？”它一下子就醒了，一步不离地跟着我，再也不肯睡了。我又累又困，没办法，只好关了灯关了门，留它在门后嗷嗷叫，希望它赶快适应新家，一会儿就去睡吧。

第二天大清早起来，小狗一看到我，就嗯嗯叫个不停，摇着尾巴凑到跟前，往腿上爬，想让我抱一抱。我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做饭的时候也在厨房里守着。

奶奶说，昨晚哪里肯在堂屋里睡呀，嗷嗷叫，看它可怜，只好起来把它的窝儿搬到了自己床前，这才躺着不叫了。它和小孩子一样，缺乏安全感呢。

它已经熟悉了新环境，在屋外的大坪里撒着欢呢。

我们要离开时，它伤心地叫个不停，大概以为要撇下它不管了吧。下次再见时，小家伙还会记得我吗？

（这是近一个月前的记录。两个星期后再相见，小狗很快就认出了我，欢快地迎出门，嗯嗯地叫着，扑到腿上来，抱着腿就不放，粘人得很。只要叫它一声，必定迈着小碎步扭着屁股跑来，且养成了一个坏习惯，一高兴就得意忘形，用嘴巴咬。

小家伙聪明活泼、精力充沛，且无知无畏，看见路过的陌生大白狗扑上去又亲又咬，大白被弄得一脸的生无可恋，玩了一会儿，实在招架不住，跑了。

虽说乡下生活条件艰苦，但奶奶还是每顿都用菜汁拌米饭给它吃，倒也没怎么见掉膘。奶奶说小家伙太聪明，管不住，只好棍棒教育。变化之处大概就是，天天缠着母鸡们追逐、打架，惹了一身的跳蚤，浑身脏兮兮的，该洗洗澡了。）

2019.04.05，清明，南塘。

发布时间：2023-06-09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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