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只会在回忆中再现,他是平淡的,亦是不平凡的。每时每刻都与那辆老三轮密切相关。
闭上眼想想,当时一辆老旧的三轮,加上你便是我的整个童年了。你是个爱热闹的人,以前你总会去老年活动中心和你的老哥们叙叙旧。我也总是吵着说想奶奶了,你又不放心我,自然也就带上了我一同,你总会先去超市买点小零食,将它放在你的三轮后座,然后再揣到我的衣服口袋里,而你的手上却常年只是拿着一个朴素的黑色保温杯。你们就坐在那,聊的无非是东边那户人家家里的收成,西边那户人家孩子踏实肯干,或者自己的孩子多么的孝顺,孙女多么有趣罢了。当聊得情绪高涨时,你们会笑着,说要喝两盅。这时就到了我出场了,我拿过你手中的酒,撇撇嘴,告诫你不要喝酒,而你也不恼,只是默默放下了酒瓶,用手轻轻抚抚我的头,宠溺的笑着说:爷爷不喝酒,不喝。我满足的点点头,拿着零食就继续吃了起来。
到了傍晚,大家也都散了。有的回家给自己的老伴或在外工作的孩子做一大桌佳肴;有的去接小学的孙子,津津乐道的听着他们娓娓道来,仿佛时间就在此刻定格;而你就还是骑着你的三轮,悠哉悠哉的回家。
我本以为日子就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消磨过去,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一场病痛打破了原本的平淡。
天空中只剩夕阳淡淡的余晖冰凉冰凉,风呼啸吹过记忆的边缘,只留下空气中那渐渐散去的、再也找不回的馨香。唔哩--唔哩----的救护车声牵动着我的心,让人神经紧绷,好像被所有都被他掌握了似的。一切都被悲伤覆盖了,变得如此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您被推上了救护车,没有言语,没有流泪,只是拍拍我的手,仿佛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你自己似的,隐隐觉得仿佛在告诉我们放心,我好着呢。
在急症室,医生告诉我们,你的病很严重。我一下子就崩溃了,仿佛自己这么多年的精神支柱倒了。家里人的眼神也都黯淡了许多,而你看到了我们的愁眉、苦脸,也明白了什么,强挤出一个笑容,断断续续的说:回--家,我要---回家!妈妈起先安抚着说:你的病不严重,医生说慢慢能治好的。而泪水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阿姨勉强而又心疼的说:对,我们回---家然后就哭得泪不成声。在返程的时候,所有人都围在那张狭小的病床前,看着病床上那痛苦不堪的你,你的一呼一吸,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们的心,紧握着你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你,失去全世界。
您躺在病床上,看着熟悉的一切,挂念的亲人,满意的笑了,仿佛你在内心默默向这个世界告别。而我们都守在你的病榻旁,泣不成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您将我叫到了你的面前,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泪水,用极其虚弱无力的声音交代道:我去---很远----地方,找--你--奶奶。说罢,你就放开了我的手,再也没有牵上。合上了您的眼睛,但眼眶中突然流下什么东西,潮湿地划过你的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下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我想是您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了奶奶,流下了久违的泪水吧!但我,眼泪一滴滴地从的眼眶中掉落,我不愿擦干,也不愿停止。像瀑布,倾斜而下,夺眶而出,在我的脸上放肆的纵横驰骋。
这时才恍然明白村上春树的那句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或许,死亡并不可怕,也意味着在另一个世界诞生。但我希望您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平淡的生活。希望有幸,泛泛的我可以在那个世界再次遇到你,那个久违的你。
发布时间:2022-11-16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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