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离开尘世快一年了,哀伤之余早就想为她写点什么聊以纪念,但是每次都无从下笔,想到最后一次在医院见到她的时候,大娘已经说不出话,我上前握住她瘦弱的手说了一句:大娘,我来看你了,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那是去年在上海青浦的事了,大哥打来电话说是大娘病重住院,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我决定即刻动身去上海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这次上海之行也成了与大娘的永诀。
想想大娘一个大字不识、年届九十的老太太最后的四年在他乡度过,内心有如何的感慨,我不得而知。但时至今日,我仍然记得第一次去上海看望她时的情景,她很高兴地和我拉家常,问家里的其他人好不好,都在干什么;说是很想念家中的一切,也想回家看看;大哥在旁边插话:你的房子都拆迁啦,去哪住,还是在上海吧,看看这里的条件多好但是我分明感觉到大娘思乡的心如何迫切。当我起身告辞的时候,她有点急切地拉住我:谎啥哎,妮,再坐一会吧我知道再坐多久她都不想让我走,我只好故作轻松的笑着说大娘,我还会再来看你,那时我分明看到大娘眼睛里闪烁的泪花,我强忍着泪水转身,不敢回头说声再见。
其实大娘是个坚强乐观的人,脾气温和,年轻时体弱多病,常年吃药,都说她活不了多大年纪,没曾想一向身体硬朗的大爷会先她而去,从此只留下大娘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单独生活。后来身体越来越弱,不得已只好由大哥接上海来住,于内心她是不想离开故土的,但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在他乡水土、语言交流都是问题,大娘的内心一定是孤独的,每每提起家乡就忍不住落泪,听到这些我就一阵心酸,有什么法子呢?唉!
想我小时候顽劣、敏感,挨父母吵骂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在院子里抽泣,大娘心疼,就会过来哄我,她总是笑吟吟的,对孩子从不打骂,有点好吃的就会盛上一碗送过来,一大家子人相处的和睦温馨。
那时候的农村生活清贫艰苦,大娘大爷是家中的长嫂长兄,在困难的时候,挑起一家子的重担,我的父母姊妹都打心里敬重他们,我常常听父亲讲,说他上大学的那天,大娘熬红了双眼连夜给他做鞋;在我们住在姥爷家的时候,打发年幼的大哥用平板车为我们送米送粮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大娘永远离我而去,如今骨灰还寄存在上海未能回家,只盼望天堂里的大娘能早日回到家乡不再孤独,完成她生前回到故土的遗愿。
在所有的离别中,唯有亲人的逝去会让人更加地迷茫与心痛。看到曾经熟悉的生命走到尽头,记忆中与之一同经历的坎坷与幸福,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再次浮上心头。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又有多少伤可以真正地淡去?亲人离逝,理想破灭,情深缘浅,一生跌撞有些事情以为真的被时光遗忘,只是为何,安静许久的伤总喜欢在每个寂静时分悄然来袭,清晰上演,将身心淹没。
然而,在无尽的缅怀中,我也知道:逝者已去,生者已矣。于是,学会更加地珍惜身边鲜活的生命,并带着离开的亲人的梦想,勇敢地走下去,才是怀念大娘最好的方式。
愿天堂里的大娘安息!
发布时间:2022-12-17 0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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