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父亲,高高瘦瘦,中分的卷发带有一点帅气脸庞。但他那时却不苟言笑,以至于在我有些懂事之后就不敢与他亲近,我总是估量他的性子,讨好他一般。总爱表现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所以他从未打骂过我,但是我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
看着不太懂事的弟弟,经常受到他的教训。我竟然有些羡慕,这大概就是懂事的孩子没人疼吧!
父亲是一位老实本分的农村人,也是靠天吃饭,小时候家里没有什么收入,靠的就是那一亩三分地。
家里的土都种满烟草,烟草长大后就可以烘制成香烟。对于烟这个东西,我是及其讨厌的,因为家里不大,没有地方堆放烟草,有时候会放到床上去,以至于床单上留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有一次,家里的人一大早就去打烟了,而我留在家里做饭,我一早起来,把要吃的准备好,火上还在蒸着米饭,我感觉头有些昏,难受,而且体温也越来越高,我学着电视里的片段那样将湿毛巾叠好放在额头上,躺在床上看看什么时候能好!
可情况却越来越糟糕,头昏眼花,恶心不止,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我强撑着把火上蒸起的米饭抬了下来,在昏昏沉沉的躺回床上,而这一躺,就躺到我父母打烟回来。
父亲看着菜饭没熟,认为是我好睡,脸色有些不好看,把气也发在母亲身上,对母亲大呼小叫的。
弄个盆子洗手也弄的噼里啪啦的。
家里人都怕父亲,没有人敢说什么,母亲洗手后便开始炒菜,而我则勉强起来和弟弟们去编烟。
中午的太阳,十分炎热,即使我穿着短袖,但背上以全部湿透。我只感到视线有些浑浊。慢慢的编织着烟草。母亲做好饭后准备叫我们去吃饭,母亲看到我湿透的衣服,惨白的脸色,才意识到我的不对。着急的叫我父亲来看,我父亲看后,急忙叫我母亲送我去医院,他则留在家里招呼帮忙的人。
送到医院后,医生检查一番对我母亲说道我是被烟草的味道闷着了!没有太大问题,从中午输液输到下午。所有的不适终于没有了!
母亲便带我回家,父亲看着我和母亲只是问了一句,好点没有,我还没回答,母亲便开口说,现在好了,医生说是被烟闷到了!
父亲听后没有说什么!但是第二年,我们家就不种烟了,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种烟挣不了钱。
后来父亲改做工地了,他经常承包一些小活,带着母亲一起做。父亲手艺不错,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时间,这家做完,那家又请的。
感觉父亲做工地的时候,家里的日子要好些。每个周街上赶集的时候,他总会给我们带好吃的。
但是好景不长,父亲在给奶奶家修房屋的时候从屋顶上掉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洞,我不知道父亲头上的伤有多重,我只看见母亲给他止血的一团纱布全部侵满鲜血。我看着他们急急忙忙的从我眼前路过。我看着他们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没有人管我。夜深了,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等不回他们,我天真的在心里许愿,请求我过世的亲人保佑我的父亲,我不断用头撞着墙壁,祈求他们能感到我的真诚。一下两下,砰砰的声响,我居然睡了过去。
天亮后,我留着眼泪醒来,急忙去父亲的床铺看看,可父亲床铺上的被子叠的好好的,我心急的跑出去正好看见父亲在与邻居聊天,看着他头上一圈圈的白纱布,我竟然哭出了声音。
父亲听后,楞楞回头看见是我便安慰道:没事,爸爸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的意外,父亲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对母亲轻声细语。也不再不苟言笑。反而变得幽默风趣。
从那时,家里的情况就慢慢好了!我记得小红砖的两间小屋变成了四间瓷砖的房子,然后变成了两层!
周围的人都在夸我父亲有出息,以前对他冷眼的人现在也开始倒贴。
而我与父亲从最开始的不敢亲近,到现在无话不说。最后变成他的手中宝。
长大后,父亲不在高高瘦瘦,反而变胖发福。一头乌黑的卷发也变成地中海,但是父亲脸上多了笑容。慈祥可亲的笑容。
父亲的童年是不幸的,在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时,爷爷就去世。后来,奶奶带着他改嫁了我现在的爷爷。原以为可以过上踏实的日子。
结果却又是进入另一个苦难的场所。父亲的成绩优秀,如果那时的他能够多上点学的话,想必父亲的成就绝不会止步于现在的样子。
可爷爷却亲手撕毁父亲的书本。断送了他上学的路。并且对他武力相加。奶奶怕父亲受更多的委屈,便在他才十八岁就安排了亲事。
所以在我看来,小的时候父亲对于我的不关注,是因为那时候的他还没做好一个父亲的责任。他也不知道怎样撑起这个家。
当父亲一脸微笑说着他童年的故事,我们姐弟三个认真的听着,想起那时候,父亲和母亲去亲戚家帮忙,我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在家里。小小的我,担起做饭的责任。我尽量哄着两个弟弟,让他们乖乖的,可弟弟始终年幼,哭闹的时候总爱找我母亲。我听到他哭声沙哑了,没有办法,只得带他们去亲戚家找我母亲。
可是不巧,那时候,他们正在吃午饭。我们三人看见人多,不敢进去,站院里悄悄等着。
我亲戚出来倒水的时候看见了我们,我高兴的正要请她叫下我的母亲时,她却转过身去,仿佛没有看见我们一样。
弟弟看见没有母亲的身影,便又开始哭泣,我怎么都哄不好,大概屋里也听见了,母亲端着一碗饭,走了出来,给弟弟喂上一口后,弟弟就没有哭了,母亲问我,是不是还没吃过饭,我回道,吃过了!但是弟弟想要你,他一直哭,我没有办法,就带他们过来了。
母亲正准备喂弟弟第二口的时候,我那亲戚从屋里端出一个小碗,碗中装了白饭没有一点别的,还拿了三双筷子,放在院里的板凳上,客气的叫我们去吃。我虽然小,但是也懂得这些,便叫弟弟和我先回去,可是弟弟不肯,又闹着性子,嚎嚎大哭。
屋里吃饭的父亲大概也听见了,只见他也走出房门。我看着父亲有些拘谨,悄悄拉着弟弟的衣角。父亲看过我们,再移动视线看到那碗放在凳子上的白饭时。父亲眼眶红了,他将自己碗中还剩下的米饭几下扒拉完,回屋放下碗筷后,将较小的弟弟一把抱起,叫我牵起大的弟弟,带着我们回家。
路上,我似乎听到父亲的哽咽,但是我只能装着不知道。
大概哪次,父亲开始担当起父亲的责任了!他不怕吃苦,只要能挣钱,他都去,父亲修过路,做过厨师,搬过水泥。
父亲在用他的方式担起他的担子,承担着一切。
现在的我回家后,亲戚没有端着白饭,反而大老远的就往我家里送些水果,夸奖着我!
往事不会忘记,但也不会提起,父亲用他的肩给我扛起了一片天。在这片天下,我很幸福!感恩,我的父亲!
发布时间:2022-12-22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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