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眼看就不行了,已经好几天不吃东西了,呼吸很微弱,一刻也离不开呼吸机。母亲已年愈八旬,亲戚都在远方,最近的就是距离不足百里的二姨了。母亲就这么一个亲妹子,眼下是最近的亲人了
二姨来了。一屋子女人围着母亲遗体,哭了一阵,死去活来的,二姨要是大哭一场,一定是哭声再次进入高潮,屋里的女人们把头蒙起来,尽力找到情绪的低落点,到时陪着二姨、这个母亲最近的亲人哭一场,但是,二姨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和周围的人很随便的交谈,说的是如何发丧母亲的事,显得很从容,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没有掉一滴眼泪。过了一会儿,二姨说:我老了,帮不上什么忙,姐几个受累吧,你母亲苦一辈子,不容易,你们可要尽到孝心啊。呜呜,屋里哭声响成一片,二姨转身离开了。
二姨走到了隔壁的屋子里。以为二姨的岁数大,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显示出过度的悲伤,转身定会掉眼泪的吧。为了准备丧事,屋子里围满撕扯白布的声音,桌子上摆满了叠好一沓一沓白布,为的是送给前来吊唁者用的。看到二姨这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进来,大家搀扶着到了炕头上。您不用着手,我们岁数小的干吧。女人们说。二姨不客气,坐在了炕头上,和人们拉家常,眼睛里没有泪。还问大家吃早点了没有,大家说,我们吃了。其实,都是临时找来应急的,有的根本没有吃,但是遇到这样的事,又有谁说出实情,给主人添麻烦呢,都是帮忙的,不就是肚子受些委屈吗,忍忍就过去了。人们问到二姨,二姨说:我呀,光顾赶路了,还真没吃。巧了,厨房里有一份早点,是二哥买来没顾上吃的。二哥马上把两颗果子、一碗豆浆送到二姨面前,二姨轻松地吃着,还不住嘱咐大家,遇到天大的事,也不能忘了及时吃饭。人是铁,饭是钢。
二姨说:我昨天一宿没有睡好觉。大家说:是听到妹子逝去的消息才失眠吧,二姨说:不是,已经有好几天了,晚上吃的太多,今天我要少吃些,睡个好觉。自己的妹子逝去了,不说一点悲痛的话,听到的都是自己如何的吃好睡好,真有点另类了。但未必是八十的人了,起居是要注意的。晚上的时候,把二姨安排到二哥家,二哥家房子寛绰,又居偏僻之处,那里环境幽静,我想二姨一定会高兴的,二姨对二哥说,行,那你家里有人吗?二姨你自己睡好,明天我们接你。那你家没有人我不去。二姨说。有人敲门的话,我不知说什么好。二哥说:您不开不就得了。二姨说,那不行。眼看二姨就要忍受一夜的失眠,尽管感到二姨要求还挺高的,可有辈份在,对二姨的要求,谁敢不给予满足,那是和母亲最亲近的人,人家是参加丧事来的,必须招待好了。二哥本来是要一起轮流要为母亲守灵的,但是也不得不回家,照顾二姨了。
到了二哥家,二姨还看了一会电视,侃了一段大山,看到晚了,说,休息吧。二姨和母亲是亲姐妹吗?我有些疑问。深夜的情景出乎我的意料,透过门缝,听到二姨房间不住地发出抽泣声,那声音格外悲痛,好像地板都在震颤。到了早晨,我看到枕巾到湿透了。到了第二天,二姨又变得若无其事,对二哥说:准备早点了吗?二姨的悲痛在心间,而不是用眼泪和装出样子为标签。
发布时间:2022-11-13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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