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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窗下的婚礼(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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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这时,在大海东方的地平线上,渐渐露出了一轮红日。此刻,那初升的阳光,冉冉地照射在海面上,处处都闪耀着艳丽的光芒,新的一天开始了。
  前面不到2000米处,隐约地看到了北海口岸。昨晚,一直站在船头上两个多小时之久的莫老爷,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兴奋的对正在驾驶室里的渔夫喊了一声:大叔,快到岸了!接着,他深情回头远望,看到琼州岛己消逝在茫茫的大海之中,自己确实己经离开了那沸腾的玉兰村,逃脱了警察的追捕。
  早晨六时左右,渔船徐徐靠岸,渔夫把发动机减速后,急急走到船头。突然,他觉到自己的眼睛十分疲倦,于是,用右手擦了擦,然后,他面对着尚处于沉睡显得静悄悄的口岸,紧握着莫老爷的双手,眼睛里含着热泪说:快走吧!孩子,走得越远越好!说着,他从衣袋里掏出五百元,塞进莫老爷的手中。这时,不等莫老爷回话,他就把莫老爷推上了岸,然后,他急急返回船舱,开足马力,掉转船头返回茫茫的大海去了
  莫老爷站在岸边,眼睛里充满着感激的泪水,面向着渐渐远去的渔夫,叨扰地说:我莫老爷吃人民的,穿人民的!生为人民生,死为人民死。赴汤蹈火,也要与修正主义分子斗争到底,决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说完,莫老爷擦去了眼泪,挺起胸膛,继续踏上三反斗争新的征程。
  七时五十分,莫老爷坐上了从北海市开往京都的五十五次直快列车。由于是临时购买的火车票,没有买到坐位票,仅购买到16车厢站票。当他跨入硬座十六车厢时,只看到车厢里挤满了人群,为防止便衣警察跟踪,他急忙找到车厢边角处坐下来。
  同志,你去哪里?坐在身边的一位大约三十多岁,脸上沾满灰尘的年轻人问。
  去郑州!莫老爷看了看这位年轻人一眼,见他没有什么恶意,就回答了他的问话。
  去郑州干吗?年轻人见莫老爷诚恳的回答,便紧接着问。
  去打工!莫老爷为了提防便衣人员,违心地说。
  打工?年轻人打量了莫老爷一眼,有点怀疑。
  打工就是打工嘛!难道你不相信?莫老爷奇怪地反问。
  不是不相信。我想,如果你真的想打工的话,不如到京都去打工。年轻人好像心中有数地说。
  为什么?莫老爷有意反问。
  京都是大城市,那里工资高。年轻人说到此,眼睛扫了周围一眼,装出十分神秘的样子,身子移动了一下,然后贴近莫老爷耳边,悄悄地说:据说,京都下岗工人、左翼人士每星期日,都要到红山公园唱红歌,宣传毛泽东思想,犹如当年延安抗大一样。
  是吗?莫老爷本来早就知道到京都红山公园唱红歌的传闻。此时,他仍然装出不知道的样子。
  说到这里,莫老爷由于昨晚一夜没有睡觉,而且又站立在船头上两个多小时,实在是太累了,说着说着,他就闭上疲倦的眼睛睡着了。
  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玉兰村农民保卫土地斗争的场面,一幕幕出现在莫老爷的脑海里。他看到那位冲在前面年过六旬的农民谭良玉,被打倒在地上又拳打脚踢,遍体鳞伤;青年莫海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身是血;他看到妇女们在田间,手拉手,举着保卫土地、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反对资本主义复辟的标语,喊着打倒腐败分子、打倒修正主义分子口号的斗争情景
  一天一夜过去了,第二天下午三时左右,火车徐徐地驶入京都西站。这时候,下车人群吵吵嚷嚷声,促使莫老爷从睡梦中醒来。他擦了一下眼睛,看了周围的人群,发现与自己说话的那位年轻人不见了。他马上意识到,这位年轻人,如果不是提前下车,那就是跟踪自己的便衣警察。于是,他立即站起身来,随着下车的人群,三步并做两步,急急的走出京都西站。
  莫老爷走出西站后,来到东边公交车站广场,只见这里人山人海,来去勿勿,熙熙攘攘,他顾不上多看广场的壮观景象,就赶紧搭上开往红山404路公交车。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临近傍晚,莫老爷来到了京都红山区郊外的一个小里庄。
  这个小里庄离市区几十公里,往市区需坐一个多小时公交车。正是远离市区,居民少的原故,房子出租较为便宜,莫老爷便找到了一个不太大的庭院,主人是一对年近五十开外无子女的夫妻。院里种着一棵柳树,长得茂盛青绿,院子内有五、六间并排的土坯房子中,己有两间被来自四川、青海的打工仔租住。这里环境较为偏僻,派出所很少过问,莫老爷以每月一百元,租下靠东的一间不足八平方米房子住了下来。
  这天晚上,莫老爷觉得自己很累,在外面快餐店,粗粗吃了一盒快餐,回到简陋的房间,就上床睡觉去了。可是,在陌生的床上,他翻来覆去总睡不着,想得相当的遥远,他想到自己将要开始新的生活时,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身为一个处级干部,在省府机关上班,不管官大小总算是一个官。如今,在这里租房,吃粗茶淡饭,吃饭要靠自己来做,买菜要自己买,连上厕所还要跑三、四百米远的公厕,这一切与原来生活环境,天壤之别。自己年近五旬的人,这样的生活环境,能顶得住吗?想到这里,他又翻过身来,想到自己是吃人民的,穿人民的;想起许多穷家孩子上不起学,在死亡线上挣扎;想起千百万工人下岗,看不起病,以泪洗脸;想起许多妇女生不起子,悲痛欲绝,跳楼自杀;想起许多农民失地,流浪街头求乞情景这一幕幕,使他更加难眠。他又想到自己是毛泽东思想培育出来的干部,是人民公仆,就要像雷锋、焦裕禄一样,心里时刻装着工农大众,去生活,去工作。毛主席教导说:我们的一切工作干部,不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们有些什么不好的东西舍不得丢掉呢?想到这,他心里增添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为苦难的人民大众,再不受三座大山的压迫与剥削,自己吃点苦受点累算不了什么?只要广大贫苦劳动人民大众,过上平等和谐的好日子,自己吃这点苦值得,而且有意义。想着想着,他的心越想越阔广,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二)
  第二天,四月的京都,晨雾降临得很早,五点多钟天就亮了,比琼州的早晨提前近一个小时左右。莫老爷由于迟迟才入睡,一口气睡到了上午九点钟,才苏醒过来。今天正好是星期天,他顾不上吃早餐,刷牙洗脸后,穿上衣服,提起挂包,就急急忙忙登上公交车,往红山公园奔去。
  十时左右,莫老爷来到红山公园。此时的红山公园,己是满园春色,人山人海,歌声如潮。响亮的红歌声,随着微微的东风,在柳树下荡漾。
  莫老爷费了不少力气,拨开人群,才来到红歌台前。他刚立稳足跟,抬起头向台上看去,一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歌声结束后,那位梳着革命头发、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看上去年近四十,指挥唱歌的中年妇女走下红歌台,紧接着一位身高一米七二、头发有点秃、长脸孔,年约五十开外,穿着一套灰色中山装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张《毛泽东旗帜报》报纸,右手拿着一个麦克风走上红歌台,站在那位指挥唱歌妇女所站立的位置上,然后,他提起麦克风,面对着台下千百双渴望的眼睛,大声地说:同志们、左翼朋友们,修正主义分子上台后,以改革开放为借口,在城市大量拍卖国有企业,致使几千万工人下岗;在农村大量征用土地,致使一亿多农民失去土地,到处流浪打工;同时,资产阶级精英们,以改革为借口,把大学包分配制度,改为自谋出路,致使千百万大学生一毕业就失业,挣扎在街头巷尾。特色社会,把我们工人阶级主人公地位,变为资本家的奴才走狗,任意剥削和压迫,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同志们,左翼朋友们,毛主席以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缔造的社会主义中国,经过二十七年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终于把一个一穷二白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落后中国,建设成为初步实现工业化、拥有两弹一星,成为世界三足鼎立之一、劳动人民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新中国。可是,改革开放,一夜之间,无数先烈们用鲜血换来的革命事业,被猫论摸论颠覆了。国家的主人一步步沦为奴隶,失掉了铁饭碗,有些妇女甚至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来以求生存同志们,左翼朋友们,中国已到最危险的时候了,我们不能再继续沉默了。我们要用我们的宣传去唤醒千百万贫苦人民大众
  莫老爷站在台下前面,看到台上那位演讲者,每讲一句话一个字,字字句句都冲撞着自己的心,全身充满了力量,斗争的火花越燃越旺。他暗暗下决心,学习京都人民的斗争精神,为保卫琼州人民利益做出更大的贡献。刚想到这里,突然间,在莫老爷身边有人向台上演讲者掷石头,这时,莫老爷眼明手快,一个箭步扑上去,将掷石头的那个男人按倒在地上。
  你为什么抛石头破坏演讲?莫老爷压在那人身上问。
  他反对邓三科!这位男人说。
  谁背叛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谁背叛社会主义,谁背叛人民的意愿,复辟资本主义,我们工人阶级都要反对!莫老爷怒斥。
  反对文革!这时,在人群中间又有三、四位右翼分子站出来大喊。负责会场治安的工人,当他们看到这一突发情况,立即扑上去,围住了这几位右翼分子,于是,双方大吵起来。
  在场许多群众见到右翼分子大闹会场,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反对文化大革命,个个都义愤填膺,高喊着:坚决拥护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的口号,也朝右翼分子奔过去,把他们层层围得水泄不通,为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进行辩护。
  临近十一时,演讲结束了。莫老爷抓住那位掷石头的男人,对其不道德的行为进行了严厉批判与教育,然后,他就将这位瘦条男人放了。在随着人群走出公园门口时,这时,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微笑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后面还站着一位脸上含着微笑的中年妇女。这突然的巧遇,使他吃了一惊。他定神一看,原来这位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子,就是在红歌台上的那位演讲者,紧随着其后的中年妇女,是在红歌台上指挥大家唱红歌的那位女人。
  莫老爷一下子醒悟过来后,赶忙走上前去,伸出自己的双手,紧紧握住面前这位令自己十分敬佩的演讲者双手,激动得热泪满眶。
  我叫莫老爷!莫老爷作自我介绍。
  我是林彬彬!演讲者也做了自我介绍。紧接着,他指了指站在旁边的这位妇女说:她是陈丹霞!说完,他顺手给莫老爷递上一张早已写好联系电话的纸条,又接着说:今晚和我联系!说完,他们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在返回小里庄的公交车上,莫老爷坐在车后的最后一排位置上,尽管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从他脸孔上的表情看来,心中显得非常的激动。因为千里迢迢从琼州来到京都,像当年人们从琼岛去延安上抗大一样,此时此刻,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上自己这样高兴。他找到了林彬彬,犹如失散多年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从此,开展三反运动就有了前进方向,新时期社会主义大革命就有了希望。
  回到家,己是傍晚时分,他不顾一整天的奔走劳累,从挂在墙上的布袋里,取出一把玉米、一把小米、一把黄豆混合在一起,放在小锅里,再放入一些盐和四杯清水,点起煤炉做晚饭。
  八时左右,他坐在一张陈旧不堪不足三十公分宽的小桌子边,桌子上,既没有鱼与肉,也没有一条青菜,更谈不上喝酒,他囫囵吞枣连续吃了三碗粥。然而,这些黄豆玉米粥,一位左翼作家称为新时期革命菜。尽管是新时期革命菜,可是,莫老爷吃得很香。
  晚餐过后,莫老爷马上向林彬彬打去电话,然后,按照林彬彬在电话中所提供的地址,怀着十分兴奋的心情,走出庭院大门,朝小里庄公交站走去。
  (三)
  与林彬彬会面后,莫老爷进一步打开了思想境界,对开展三反斗争,更加充满着期待。林彬彬交给他的任务,负责组织发动群众工作,日常工作由陈丹霞负责联络。
  这一天是星期六,他接到通知,与陈丹霞一起,到市郊外的京都幸福木材厂参加工人唱红歌活动。
  十点多钟,他们来到了幸福木材厂。一跨入厂大礼堂门口,早有几百名男女工人集中在礼堂里,熙熙攘攘,只见台阶前面有一群人,互相谩骂,见到此,莫老爷、陈丹霞急步走上去了解情况。原来,厂里有几位少数先富起来的右翼分子跳出来,对工人唱红歌进行干扰。这时,莫老爷看到这几名右翼分子在故意捣乱,心里很不高兴,于是,他走上前去对着一位身材肥胖的右翼分子进行斥问。
  工人唱红歌,这是歌颂毛主席、歌颂社会主义、歌颂毛主席以及老一辈共产党人,有什么违法?莫老爷气愤地大声说。
  毛泽东有什么值得歌颂?社会主义有什么可以歌颂的?这位肥胖右翼分子不识羞地说。
  毛主席是我们贫苦人民的大救星,他带领我们推翻压在工人阶级头上的三座大山,带领我们走社会主义道路,使广大工人过着没有人剥削人的幸福美好的生活。毛主席的丰功伟绩,我们工人阶级就是要大唱特颂。莫老爷有理有节大声怒斥。
  这位右翼分子看到在理论上,很难驳倒面前这位气势汹汹的人,自感觉到今天遇上了一位十分厉害的新对手,情绪显得不安,他转身又看到大礼堂中,都是一双双怒气冲冲的眼睛,见势不妙,于是,一刹那间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用力向莫老爷肚子刺过去。此刻,莫老爷眼明手快,突然一闪,用左手一架,躲过了匕首,但是,左手却被右翼分子匕首刺伤,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在这紧急关头,莫老爷顾不上左手伤痛,他右手一个转手,把这位肥胖的右翼分子打倒在地上。这时,广大工人们看到这位右翼分子拿刀杀人,个个无比气愤,纷纷围拢上来,将这位右翼分子层层围住,大喊:抓住杀人凶手!、右翼分子滚出去!、工人阶级团结起来,反对资本主义复辟、坚决走社会主义道路!等口号。
  这位肥胖右翼分子看到工人们人多势大,而且在莫老爷、陈丹霞的激励下,听到满礼堂都是震耳欲聋的喊打声。此刻,他看到工人们那一阵阵的怒吼声,仿佛像要把自己全部吞掉似的。对此,他想到走为上策,于是,用九牛五虎之力,摆脱了莫老爷的右手扣压,一下子翻身起来,与其他右翼分子,恐慌的窜出人群,灰溜溜地逃走了。
  一直陪在莫老爷身边的陈丹霞,看到莫老爷手鲜血直流,马上把莫老爷拉到一旁,用手轻轻的模着莫老爷被刺伤的左手,像对待自己的爱人一样关切地问:
  痛得厉害吗?陈丹霞一边安慰,一边焦急地从自己的挂包中掏出随身带的伤可贴,为莫老爷包扎。
  没事,请你放心!莫老爷用温和的口气说。
  陈丹霞看到莫老爷尽管没有被右翼分子刺中要害处,但是,左手中间被砍,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仍在流血,此刻,她心中也像刀割一样难受。于是,她焦急的扶着莫老爷流血的手,急忙召来一位工人,一道带莫老爷到厂医疗室进行包扎治疗。约过二十分钟,莫老爷的伤口包扎好后,为了防止继续流血,医生用一条白绷带将其手吊挂到脖子上。他们走出厂医疗室,回到了大礼堂,这时,右翼分子刺伤莫老爷事件,仍在工人中议论纷纷,陈丹霞看到这一情况,立即拉起莫老爷走到一旁,悄悄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她仰起脸孔,眼睛对着莫老爷的眼睛,深情的露出甜甜一笑,将自己的身上挂包脱下来,一话不言,便挂到莫老爷右臂上,紧接着,大大方方走上了讲台。此刻,莫老爷看到陈丹霞这甜甜一笑,心里觉得相当激动,因为,他己经有二十多年看不到一位女人,这样深情地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这样甜蜜微笑了。
  这时,走上讲台的陈丹霞放开嗓子,大声对台下的工人说:工人同志们,您们好!请大家静一静,我是京都红歌会陈丹霞。今天,受京都红歌会的委托,到幸福木材厂和您们一起唱红歌。可是,当我们刚来到时,这里就发生了少数几个右翼分子捣乱我们唱红歌的会场,并刺伤与我一起来的莫老爷同志。从今天所发生的事件证明,修正主义右翼分子很猖狂,千方百计想阻止我们唱红歌,阻止我们走社会主义道路,阻止我们坚持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工人同志们,当前两条路线斗争很复杂艰巨啊!但是,我们相信,只要我们工人阶级团结起来,一定能够击溃右翼分子,一定能够打倒修正主义分子,只要我们工人阶级团结起来,社会主义复兴就一定会到来。现在,我指挥唱《国际歌》。说着,她带头唱起起来第一句,紧接着,大家就放开响亮的歌喉唱起来
  (四)
  从幸福木材厂坐车返回京都途中,由于莫老爷左手伤口不愈,行动不方便,陈丹霞就劝说莫老爷搬到大里庄一起住便于照顾,这也是革命的需要。听到陈丹霞这么一说,莫老爷倒感到有点不好意起来,他含笑着问。
  你有丈夫、孩子,我怎么好意思去麻烦您们?
  因为我爱唱红歌,丈夫反对,我们在十多年前就离了婚。如今,我是单身一人。你呢?
  我也是单身一人。十年前,老婆耐不住清贫,经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被香港一位老板拐骗走了。
  看来,咱们俩是同病相怜啊!
  莫老爷在和陈丹霞交谈中,得知了她的身世后,面对陈丹霞的劝说,他心里想着,自己来京不久,人生地不熟,如果陈丹霞不照顾的话,自己在生活中确实是无法煮饭做菜,困难重重。于是,他看到陈丹霞的劝说真诚实意,只好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即做饭、洗衣服,交由陈丹霞帮助代做,晚上,自己一人还是回到小里庄睡觉。陈丹霞看到莫老爷显得十分为难的样子,也不迫其就范,只好依了他的意见。
  莫老爷与陈丹霞一起吃饭,得到陈丹霞无微不至的照顾。为了尽快使莫老爷伤口复合,她不顾风吹雨打,每天,很早起床,拿出自己近几年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储蓄,跑十多里远的路程,到农贸水产市场,购买长尾鱼煮汤给莫老爷补养身体;为了使莫老爷安心养伤,每晚,下班回来,马上进厨房为莫老爷煮饭做菜,莫老爷吃晚饭返回小里庄后,她又要为他洗衣服,直忙到深夜十一点多,才能休息。
  这天下午,陈丹霞处理好单位一些紧要的事情后,回到家中已是六点多钟了,这时,看到莫老爷还没有从小里庄过来,她就赶紧进厨房煮饭做菜,不知道是生活拮据的原故,还是艰苦繁忙的劳累,在炒菜时,突然,自己的肚子阵阵疼痛难受,老想呕吐,她知道自己的十二指肠胃溃疡老病又犯了,此刻,她真想放下手中炒菜的活儿休息一下,可是,当她想到莫老爷就要回来吃饭时,她就一边用左手按住肚子,一边继续炒菜。正在这时,莫老爷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陈丹霞用手捂着肚子做菜,他感觉到十分惊讶,立刻奔过去。当他刚跑到陈丹霞身边时,陈丹霞就昏倒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马上走上前去扶住了她,此刻,只见她满头是汗,痛苦万分。莫老爷急急把煤灶门关掉,扶着陈丹霞回到房间,取来红花油慢慢地为她擦。在这近距离的空间,莫老爷才真正仔细地看到了陈丹霞脸上的变化。是的,两个多月来,为了使莫老爷伤口尽快恢复,她起早摸黑,风里来雨里去,节吃俭用,生活的劳累,确实使她消瘦了很多,她月工资仅一千多元,户口不在京都,没有社保,医疗费昂贵,看不起病,所以,每遇到病情发作,她能挺得住就挺,总是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一个小时过去了,陈丹霞肚子疼痛,在莫老爷热心的关照下,渐渐不痛了。他看到陈丹霞渐渐好起来了,于是,他就转身走到厨房,打开煤炉门,用右手做完菜,然后,他重回房间扶起陈丹霞到小饭厅,一起吃晚饭。为了照顾丹霞,防止病情复发时有人照料,今晚,他就不走了,饭后不久,他就拿起一张床单,像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李俠,往客厅的木沙发上睡去了。
  话说莫老爷的伤口,在陈丹霞的热心照顾下,他的伤口全愈了。在与陈丹霞共同生活这短短的岁月里,陈丹霞对人生投入的那一片真情,对革命事业的那一片追求,点燃起了莫老爷心中的爱情火花,使他那一颗情感面临死亡的心,重新获得了新生。他渐渐看到,丹霞是自己心中所追求的那一种女人。
  (五)
  共同的战斗,共同的信仰,使莫老爷与陈丹霞,渐渐产生起一种意料不到的情感。而这种情感随着岁月流逝,终于降临下来了。
  这天是星期五,傍晚,他们吃过晚饭后,相约到大里庄公园散步。莫老爷看到能够有机会,与丹霞到公园里散步,心里感到兴奋无比。说实在,他二十多年没有这样兴奋了,二十多年来,他恨这个特色社会,把自己原本一个好端端的家庭拆散,使自己孤独寂寞地生活着。他能歌善舞,尤其是慢三步、快三步,在厅机关中是小有名气的,可是,厅机关每周末举办舞会,他都不敢邀请女子跳舞,始终忍受着感情上的折磨,自己装出跳慢三的姿势,随着美妙的舞曲,孤单的、自我陶醉地朝着舞场四周跳。他暗暗下决心,定出自己的三不政策,在今后的婚姻上,不耐得清贫的女人未婚,不懂得情感的女人未婚,不有信仰的女人不婚,二十多年来,他把这种孤独的痛苦深深埋在心底深处。如今,苦苦追求多年的情感,终于来了,怎么不令人喜悦呢!想到此,他赶紧到卫生间拿起梳子,梳了梳那松散混乱的头发,然后,笑容满脸地走出卫生间,与陈丹霞朝大里庄公园走去。
  在公园里,一对对情人正在热恋,有些人手拉着手,互相依偎,走在昏暗的路灯底下;有些人背靠着背坐在柳树底下呢喃此刻,莫老爷和陈丹霞,可能是第一次约会的缘故,他们没有像年轻人一样手拉手,而是肩并肩默默地走在公园的小路上。
  这对年过四十的恋人,今夜能有机会走到一起,实在不容易呢!陈丹霞出于对毛主席的爱戴与崇拜,向往社会主义道路,信仰共产主义,热衷参加唱红歌活动,十年前,她从东北哈尔滨来到京都打工,然后,响应左翼作家魏巍召唤,积极投入到三反斗争洪流中来;莫老爷是广南省府机关干部,信仰共产主义,立志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长期以来,他坚持捍卫马列毛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这次,为了进一步组织农民开展保护土地的斗争,为了学习京都人民开展三反斗争经验,他抛弃人人羡慕的饭碗,提前退休,从琼州来到京都。共同的追求目标,共同的革命遭遇,使他们今夜一起走在这条小路上。
  莫老爷同志,今夜为何约您来到这里散步?陈丹霞首先开口发问。
  不知道!莫老爷有点奇怪地回答。
  从您参加红山公园唱红歌活动那天起,我就非常敬佩你!陈丹霞边走边说。
  为什么?莫老爷听后更觉得奇怪地反问。
  那天,右翼分子向演讲的林彬彬同志投掷石头时,您一不做二不休马上扑上去,把这个家伙撩倒,并骑在右翼分子身上猛打,一下子镇住了右翼分子,真解恨。您这一举动,我看得清清楚楚。从那天起,您在我的心中,是一位了不起的男人!陈丹霞用赞赏的口气说。
  是的!那天,你在木材厂为我包扎伤口时,给我甜甜一笑。当时,这一笑,令我的心仿佛像一位盖着红头巾的新娘,等待着新郎来掀开红头巾那一刻,多么幸福,多么温馨啊!莫老爷怀着不好意思的情感,用十分温馨的口气说。
  咱们能够走到一起,真正是患难出真情呢!陈丹霞用双关的语调感叹说。
  是的,在木材厂,你为了指挥工人们唱红歌,一言不发将自己的挂包挂到我的右臂上,当时,我很受感动,你挂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挂包,而是你献给我一颗真诚的心呢!莫老爷以为是陈丹霞谈及情感问题,于是,他就以情感的口气高兴地接着说。
  从咱们俩见面那天起,您为工农大众,每做出一个行动,每说的一句话,都深深打动着我的心!陈丹霞用鼓励的口气说。
  是的,你勤劳朴实大方,工作热情能干,有信仰,立场坚定,令我深受感动!莫老爷也赞美地说。
  是的,革命胜利后,我要像电影中的李双双一样,率领村里妇女战天斗地,走社会主义阳光大道!陈丹霞怀着对社会主义充满无限向往的心情说。
  革命胜利后,我们要号召全国农民像南街村一样,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用我们勤劳的双手,把我们的祖国建成一个没有人剥削人,公平、公正、人人平等美丽富饶的国家!莫老爷展望着美好未来说。
  一个多小时的交谈中,他们走完一条小路,又走完一条小道,陈丹霞都没有谈及个人情感问题,莫老爷心里有点犯凉的感觉。不过,莫老爷终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他心里想着,一个女人能在这样情意绵绵的环境中,愿意与一位男人陪伴散步,十有八、九是有情感追求的。想到此,他就放开心情去交谈。
  丹霞,从这一段时间的接触过程中,我深深感到,你的性格、人品都符合我的追求,尤其是你那一颗真诚纯洁的心,令我感动。今夜,我向你提出求婚的愿望!说着,莫老爷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来握住陈丹霞的双手说。
  求婚?嫁给您,不!我会连累您一辈子的!陈丹霞看到莫老爷提出求婚,心里感到非常激动,这是埋在她心底十多年的愿望。可是,他第一个女人己伤了他的心,自己长期患病,不能再做第二个女人继续伤他的心了。于是,她婉拒了莫老爷求婚的请求。
  我知道你有病,才向你求婚的!莫老爷看到陈丹霞在婉拒的话中有苦衷,对此,他以十分诚恳的心情说。
  咱们只能做同志加朋友!咱俩要做夫妻,只能等到来世了!说着,陈丹霞眼眶里充满了痛苦的泪水。
  丹霞同志,你不能如此悲观。俗话说,患难出真情。只要我们用真情来对待爱情,用真情来对待每一天,即使我们婚姻仅一年半载,也会感到无比幸福的。说着,莫老爷走上去紧紧把丹霞抱在一起。
  己是夜晚十点二十五分钟了,距公交车收车时间,仅有二十多分钟了。莫老爷还要返回小里庄,此刻,尽管两颗心像年轻时代一样,互相恋恋不舍,可是,时间紧逼,只好归去了。
  刚走十几步,陈丹霞又急急的追赶上来,她走到莫老爷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差一点忘了告诉你,星期天红山公园演讲会,林彬彬同志参加别的会议去了,这个星期天的演讲,由你来主讲。主题是:反对新一轮国有资产重组。请你回去准备一下。至于演讲会其他工作,由我来负责。
  好!坚决完成任务!莫老爷有意地向陈丹霞敬了一个礼,很兴奋地接受了任务。
  保重!陈丹霞嘱咐说。
  你也保重!莫老爷也深切地说!
  说完,他们像游客一样,一起走出大里庄公园门口,然后,在门口分手,消失在夜幕中
  (六)
  夏日的京都,天气干燥,天空一块块乌云,随着一阵阵夹着沙子的西北风,在天空中飘然。由于风沙飘泛,街道上总留下一层薄薄的灰尘,当西北风一吹,那灰尘就到处飘荡,扑在人们身上,令人厌烦。
  五月十八日星期天,上午九点零五分,莫老爷、陈丹霞准时到达红山公园演讲现场。这时,演讲现场早已人声鼎沸,兴趣高涨,团聚着近千名唱红歌群众。陈丹霞一到现场,看到这一情景,心里非常的高兴,她像往日一样,一言不发,脱下自己身上的挂包,往莫老爷脖子上一挂,立即走上红歌台,指挥大家高唱《东方红》。
  红歌唱了一首又一首,陈丹霞熟练大方的指挥,在京都爱国乐队伴奏下,大家精力充沛,越唱越激情,坚强而动听的雄壮歌声,伴着南去的风,吹过高高的城楼,在天空中回响,在辽阔的中华大地上回响。
  到十时三十分,唱红歌停下来了。陈丹霞转身向台下歌友们宣布:今天演讲开始,由左翼经济学家莫老爷演讲。主题是:坚决反对新一轮国有资产的拍卖。
  陈丹霞走下红歌台后,莫老爷把挂包重新递给了陈丹霞,然后,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像林彬彬一样,右手拿着一个麦克风,严肃而大方地走上红歌台。
  工人同志们、红歌会歌友们:最近,世界银行行长、美国国务院原副国务卿佐利克跑到中国来,要求中国把所剩存的国有企业大拍卖,进行重组。佐利克的阴谋就是要求我国修正主义集团全部放弃社会主义制度,在中国全面复辟资本主义。我国修正主义分子与美帝国主义分子互相勾结,为了保住修正主义分子、腐败官员、资本家等少数人己获取到的利益,目前,十多个部门正在暗箱操作,拟订出新一轮拍卖国有企业方案,从而全面实现铁路私有化、银行私有化、电信私有化等等。工人同志们啊,这是修正主义分子在中国全面实现资本主义复辟的一个大举措,其目的是要把我们工人阶级所领导的无产阶级革命先锋队共产党彻底推翻,使我们工人、农民再吃两遍苦受二茬罪,把我们工人、农民推上生活的绝路。同志们,这样的阴谋,我们工人阶级能答应吗?
  我们决不答应!打倒美帝国主义!佐利克滚出中国!台下响起如雷鸣般的声音。
  正在群众激昂高喊口号时,现场工人保护队负责人刘佳急走过来,悄声地向陈丹霞说:便衣警察来了!
  陈丹霞得到刘佳报告后,马上跑上讲台,走到莫老爷身边,小声说:便衣警察来了!快撤!
  莫老爷听到是便衣警察抓人来了,第一个反应对陈丹霞说:你先撤!
  陈丹霞紧接着说:您快走!我来掩护您!
  莫老爷与陈丹霞争着说:咱们女同志本来就不多,你快跑,我来掩护你!
  不行!男同志是我们左翼的中坚力量,需要保护。快走!说着,她随即就将自己的挂包脱下来,再次挂到莫老爷的身上,然后,急中生智伸出手,把莫老爷推下了讲台,紧接着,莫老爷随着公园游人走了出去。
  陈丹霞来不及走脱,当她刚转身走下红歌台时,有三位便衣警察走上了红歌台。
  这时,红歌会现场保护人员,看到便衣警察在台上抓住了陈丹霞,于是,刘佳带领着四名工人便往台上冲,抢救陈丹霞。三位便衣警察看到有人冲上来,有一位矮个子长着满脸横肉露出杀气的便衣警察,急急地从腰间拔出手枪威胁说:谁敢劫持,就打死谁!说着,朝天空开了一枪。
  听到枪声,有些群众赶快往公园大门口走出去,可是,绝大多数群众听到枪声,愤慨的一边喊口号一边朝讲台包围过来斥问。
  为什么开枪打人?
  为什么抓人?
  唱红歌有什么罪?
  打倒修正主义分子!
  现场工人保护人员不顾枪声的恐吓,刘佳率领着保护人员,仍然勇敢地冲上前去,打倒了便衣警察,从便衣警察手中夺走了陈丹霞,在此同时,刘佳还从那位开枪威胁的矮子便衣警察手中夺过手枪,然后,他们纵然一跳,从讲台上跳下去。
  当陈丹霞、刘佳引导着广大群众向公园大门口撤离时,料不到,他们刚撤到公园大门口时,几十辆军车装着满满的武警战士,个个头戴防弹帽,胸挂冲锋枪,气势汹汹的从车上跳下来,封锁了公园大门口,形成两军对峙的紧张局面。
  面对着一个个紧握拳头的工人群众,为了驱散人群,武警向人群喷射了几颗烟雾弹,一些工人群众中弹后流鼻落泪、头昏眼暗,有些妇女群众显得惊魂未定、四处窜撞。刘佳看到这情景,马上站到石头上,大声喊:工人同志们,不要怕,不要慌,往回走,分散突围!当工人群众返回分散突围时,先听到呯呯的两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密集枪声,走在后面的刘佳和突围在后面的五位工人群众,被子弹击中肚子、脑海,倒在地上,还有几十位红歌会群众受伤。
  此刻,走在人群中撤离的陈丹霞,她看到刘佳倒在血泊中,便不顾一切危险,重新跑回来抢救刘佳。可是,当她用力抱起刘佳时,只看到刘佳含着泪水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陈大姐,您们走吧!我不行了!转告同志们,等到复兴社会主义那一天,别忘了我,请您们拿着杜鹃花到我的墓前看看我!说到这里,他就永远闭上了年轻的眼睛,倒在陈丹霞大姐怀中。
  当陈丹霞看到这位年仅二十四岁,去年,刚从北大毕业高材生的安徽年轻人刘佳,为三反斗争,献出自己年轻生命时,她悲痛欲绝,便伏在小刘身上痛哭起来。这时,另外两位现场保护人员小李、小黄,看到陈大姐重新跑回来抢救刘佳,于是,他们也一起跑回来参与抢救,不幸被武警、警察层层包围。尽管参加唱红歌的工人群众都安全撤离了现场,但是,陈丹霞和其他两位现场保护人员小李和小黄,以及受伤的二十多位红歌会群众,他们为三反斗争,为捍卫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为中华民族社会主义的伟大复兴,被抓捕走了。
  (七)
  话说陈丹霞与两位现场保护人员小李、小黄,被京都红山区公安分局警察带走后,分别关禁在3号监室和5号监室里。当夜十一点钟,区公安分局组成以刑警大队长廖显德,以及在红歌台上开枪的那位矮仔警察潘忠财的审讯组,对陈丹霞连夜进行审问。
  陈丹霞双手带着手铐,被一男一女两名辅警带来到一间平房审讯室里。一跨入审讯室门口,只见审讯室中间放着一张审讯桌,桌子旁坐着两位脸露杀气的警察,一位是分局刑警大队长廖显德,另一位是那位矮仔警察潘忠财。在桌子后,安放着一些刑具,有老虎椅、电鞭、铐锁等。这些刑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神秘和恐怖。
  陈丹霞坐到审讯桌前约两米远的一张椅子上。面对着面前这两位十分冷酷无情的审讯警察,她根本不把其放在眼里,她以安详、镇定的神情,等待着与这些修正主义分子打手决战的时刻。
  这时,坐在左边那位警察廖显德,他喝了一口浓茶后,开始审问。
  你叫什么名字?
  陈丹霞!
  哪里人?
  东北哈尔滨!
  为何参加红歌会?
  因为,我热爱毛主席,热爱毛泽东思想,热爱社会主义!
  上级规定不提毛泽东思想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们不提毛泽东思想,我们老百姓要提!因为,毛主席是我们贫苦老百姓的大救星!
  现在是走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你懂吗?
  就是走特色社会,才造成那么多工人下岗,那么多农民失去土地,那么多大学生毕业就失业,那么多人有病没钱看,有学没钱上!这就是特色社会给广大工农大众带来的好处!
  廖显德看到对这个话题审讯,知道自己所讲的都是一些虚伪的话,然而,虚伪的东西是战胜不了事实的。于是,他就转换了另一个话题继续审问。
  你的同伙是谁?
  我没有同伙!
  没有同伙,谁来组织这么大规模唱红歌活动?
  那是工人群众自发性组织起来的!
  你要老实交代!
  如果硬要我说有同伙的话,那么,我的同伙就是广大工农群众!就是毛泽东思想!
  这时,主审警察廖显德看到陈丹霞态度如此傲慢,便转身对坐在自己身旁的潘忠财,小声说了几句话,于是,潘忠财立即站起来,用手啪的打了一下桌子,露出凶相向陈丹霞走了过去。
  莫老爷是谁?
  我不知道!
  是你的恋人?
  既然知道了,还要问?
  他是不是你的同伙?说!
  你说是我的恋人,他就是我的恋人,什么同伙?
  潘忠财看到陈丹霞坚决不说,便拿起皮鞭走近陈丹霞面前,举起鞭子狠狠地往她身上左右开弓猛抽。对着潘忠财的皮鞭,陈丹霞坚决不退缩,她忍着巨大的疼痛,开口大骂。
  你们这些修正主义分子走狗,开枪打死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和工人群众,现在又举起皮鞭打我们。试问,你们是不是人民的军队?是不是人民的警察?
  是人民警察!怎么样?
  如果是人民警察,你的皮鞭应该鞭打敌人,决不是用来鞭打广大工农群众!
  潘忠财看到皮鞭征服不了陈丹霞,打一鞭便骂一句,打两鞭骂一双。于是,他走回到桌边和主审警察廖显德说了几句话,然后,重新走回到陈丹霞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
  四十年代,江姐被剥光!今天,你陈丹霞也要学江姐吗?
  革命者,连死都不怕,还怕你皮鞭!
  那就让你尝尝吧!
  走狗、汉奸,你想干什么?
  我把你的胸脯烫烂,看你的莫老爷还敢娶你?
  流氓,你们这些流氓,难道你们没有父母生,你们侮辱我就是侮辱你们的母亲。兄弟姐妹不会饶了你,天下有良心的人,绝不会放过你们。
  潘忠财见陈丹霞越骂越厉害,他一不做二不休,把陈丹霞绑到柱子上,然后,动手剥开陈丹霞的衣服。陈丹霞看到潘忠财动手来剥开自己的衣服,乘潘忠财不注意,便一口咬了他一个手指,使潘忠财痛得像疯狗一样乱撞吼叫。
  痛死我啊!潘忠财忍着痛咬牙切齿地说。
  唰!一下,陈丹霞把口中的血全都喷到他的脸上。
  潘忠财一边用手擦掉脸上的血,一边回到桌子旁把手指包扎好后,便拿起电烫铲,再走回到陈丹霞的面前,狠狠的一下子将电烫铲贴到了陈丹霞右胸脯上。
  啊!陈丹霞疼痛得惨喊一声,接着,她就昏迷过去了。
  这一喊,也使押送陈丹霞的女辅警,害怕得也大叫了一声,恐慌地夺门往外跑。
  他们看到陈丹霞昏了过去。于是,廖显德急忙叫站在陈丹霞后面的男辅警,把折磨近三个小时的陈丹霞从柱子上解下来,将她拉回到3号室。
  (八)
  五一八流血事件发生后,当夜,莫老爷找到了林彬彬,将刘佳和5位工人群众,他们在保护群众撤离时,被武警开枪击中牺牲,以及陈丹霞与其他二十多位现场受伤群众被捕情况向林彬彬汇报,要求林彬彬尽快将此情况向左翼核心领导层汇报,及时制定方案进行抢救。
  凌晨三点钟,莫老爷才拉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里庄的家。当他刚打开庭院大门时,守候在大门口多时的三名区公安便衣警察,一跃而上,一下子捆住莫老爷的双手,带上手铐,被押上了早已停放在西边树林暗处的警车,连夜开走了。
  一向胆大心细办事认真谨慎的莫老爷,犹如三国志中的关公大意失荆州一样,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快就会被捕,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被捕,竟出在自己十分偏僻放心的房东家中。原来,莫老爷上午从红山公园演讲现场突围后,下午,红山公安分局就在红山公园贴出奖赏十万元,捉拿演讲者莫老爷归案的海报。恰巧,与莫老爷同租住一起的那位青海打工仔路过这里,看到这一海报,心里一动,于是,他就把莫老爷的住址供给了警察。
  莫老爷被警察押到红山公安分局拘留所时,天己经亮了。一夜不睡,尽管他感到身体十分疲倦,可是,他仍然挺起精神走下囚车。
  他被关进5号室。当跨入监房时,他立即意识到,这是自己人生第二次跨入共产党的监房了。接着,他向监房四周看了一眼,由于房间昏暗,一下子看不清多少人,此时,有些人还在呼呼的睡觉,有些人看到又有人被抓进来,就坐起来看。
  莫老爷刚在房子东边坐下来,房子西边就有两个年轻人边走边喊莫老爷的名字走过来,莫老爷定神一看,原来是那两位现场工人保护人员小黄和小李。紧接着,房子中间又走来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走到莫老爷面前微笑地说:你不认得我了?我叫吴北海!
  莫老爷想了想后说:你是北海市上火车的那位吴北海!
  对!你还没有忘!吴北海高兴地说。
  你怎么被关进来?莫老爷关心地问。
  在红山公园唱红歌时被抓的!吴北海回答。
  这时,现场保护人员小李告诉莫老爷说:陈大姐也关在这里。
  一听到陈丹霞也被关在这个拘留所中,莫老爷眼睛一下子睁大,露出焦急的神情问:她在哪里?
  昨晚被公安警察审讯人员折磨了几个小时。据说,那位横肉矮仔警察潘忠财,威迫她供出同伙人,她坚决不说。这位横肉矮仔警察潘忠财就用刑鞭拷打,并用电烫铲十分残忍的滚烫她的乳房,使她昏了过去!小李含着眼泪说。
  莫老爷一听到陈丹霞受刑昏过去,怒火冲天,忍不住的放声大骂:这帮畜生!这帮没娘养的畜生!连一位虚弱的妇女都不放过。
  莫老爷一说完,小李就引着莫老爷来到铁窗下,用手指着不远的右边一间房子说:陈大姐关在那里3号室!
  莫老爷听到陈丹霞受到重刑拷打折腾,心里感到相当的难过和痛苦,此刻,假如自己能飞的话,他多么想一下子就飞到陈丹霞身边安慰与照顾她。莫老爷求见陈丹霞心情迫切,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从铁窗下向外大声喊:不准打人!我们要见3号室陈丹霞!
  紧接着,小李、李黄、吴北海以及一些狱友也紧跟着莫老爷,在铁窗下大声喊:不准打人!我们要见陈大姐!
  在狱友怒吼声中,一位稍瘦的男狱警肩背自动步枪走过来,他没有像其他狱警那样大声训斥,而是小声的说:陈丹霞醒过来了!但是,不能见!
  你们严刑拷打,昏倒过去,为何不能探望?莫老爷严厉责问。
  这是规定,对不起!这位稍瘦狱警轻声回答。
  莫老爷看到这位稍瘦狱警答话和气,没有多大的恶意,便放低声音问:我们唱红歌,有什么错?为何抓我们进来?
  我也知道唱红歌,没有什么错!但是,有人想抓,有什么法子啊!稍瘦狱警一说完,他就向铁窗内的莫老爷摆了摆手后走开了。
  莫老爷回到原地坐下来。随着房子光线渐渐明亮,房子中的人全都醒来了。他大约数了一下,一共有二十人。据吴北海介绍,他们都是从湖南、江西、广西、湖北等省市来京都打工的打工仔。有个是因打架而被拘留的;有个是因小偷而进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因参与唱红歌听演讲被抓进来的。
  两天过去了,对这里被抓来的人员情况,经吴北海介绍,莫老爷基本上都掌握了。他认为,他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贫苦的工人、农民家庭出身的孩子,特色社会,使他们下岗、失地,生活所迫,才走到一起的。他想起毛主席在《关于重庆谈判》一文中教导说: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我们到了一个地方,就要同那里的人民结合起来,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于是,他利用尚不被审讯这一空间,给他们讲革命道理:为什么工人下岗?为什么农民失地?大学生为何毕业就失业?资本家如何剥削与压迫打工仔?同时,莫老爷还结合实际,讲述左翼伟大作家魏巍在被软禁中,如何与修正主义分子斗争精神等。莫老爷由浅入深,从远到近讲解革命道理,使狱友们听得有兴趣、津津有味。
  这天下午三时左右,莫老爷被瘦子警察陈方带上手铐,押送到审讯室,这间审讯室是前几天审讯陈丹霞那间审讯室。这里,除原有的审讯刑具外,还新增添了匕首、石砖等刑具。
  面对这些残酷无情的刑具,莫老爷想起在文革中,曾遭受到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打击迫害,第一次入狱时就领教过了。所以,面前这些东西,对莫老爷来说,并不感到恐惧与后悔。看到这些东西,更使他增添了无穷无尽的勇气与力量,增强他与修正主义分子斗争的决心与信心。对莫老爷来说,死并不可怕,因为他己经死过一次了。对此,他早已把死置之于度外,为广大工农大众而死,值得!为社会主义复兴而死,光荣!
  坐在莫老爷面前的主审警官是一位主管案件的张副局长,此刻,他背靠椅背上,脸上露出汹汹的杀气,其气势显得有点装威作福的姿态,然而,坐在他旁边那位助手,还是那位野蛮的矮仔打手警察潘忠财。
  你叫什么名字?
  莫老爷!
  哪里人?
  琼州人!
  现住址?
  红山区小里庄38号。
  你为什么公开演讲,煽动闹事?
  煽动闹事的是美国佐利克,不是我!我讲的是反对美国佐利克,窜到中国来鼓吹拍卖国有企业,破坏我国社会主义公有经济,企图在中国全面复辟资本主义的阴谋!
  佐利克是中国政府邀请来的!
  不管是谁,谁在中国搞资本主义复辟,我就反对谁!这就是我莫老爷!
  现在是走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并没有说走资本主义道路!
  那是披着特色外衣,走资本主义道路!
  你说,走资本主义道路具体表现在哪里?
  一、从计划经济改为市场经济;二、在城市,拍卖国有企业,搞股份私有化,致使大批工人下岗;三、在农村,分田到户,搞单干化,解散人民公社集体经济;四、大学毕业生计划分配改为自谋出路,造成大学生毕业就失
  好了!好了!统统是改革开放的需要!你反对改革开放,就是反对党与政府!
  你别给我们戴那么大的帽子!告诉你,好与坏,广大人民群众是会识别的。凡是不符合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人民就坚决反对;凡是有利于绝大多数人民利益的,我们就坚决支持;凡是有利于巩固与发展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我们就坚决拥护。可是,实践证明,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中国贫富差别两极分化,造成富的越富,穷的越穷;私有制经济已占公有制总产值的74%以上。改革开放,己经变成了少数人先富的专利,变成既得利益集团的专利,像这样的改革开放,请问,如果你不当局长的话,你支持吗?
  审讯将近两个小时,张副局长看到莫老爷的反驳,有证有据,有条有理,看来自己不是莫老爷的对手。于是,急忙宣布审讯结束,交代瘦仔警察陈方押送莫老爷返回5号室。
  (九)
  民警陈方现场看到莫老爷驳得张副局长无话可说,心里暗暗高兴。说实在的,陈方也是有苦无处诉。自从走特色社会后,父亲的工厂被拍卖,他也被迫下岗,母亲长期患病在床没钱医治,妹妹没钱上学,十多岁就外出打工,自己当辅警每月二千多元,全家生活重担都压在自己的头上,穷得连老婆都娶不起,生活过得十分艰难。说句真心话,如果自己不是穿这套辅警虎皮,也早已加入到唱红歌的队伍中去了。
  在审讯室内,尽管陈方不说,但是,他的心己被莫老爷为广大下岗工人、失地农民、失业大学生大胆辩护的言辞所打动。他为莫老爷斗争精神,暗暗拍手叫好,从莫老爷、陈丹霞的身上,使他看到了社会主义复兴的曙光,看到了中华民族真正复兴的希望。
  陈方押送莫老爷返回了5号监房,走时,他悄悄地告诉莫老爷说:昨天,医生对陈丹霞的身体进行检查时说,发现陈大姐胃溃疡病变,胃癌晚期了,生命处于危险状态。
  莫老爷一听到这消息,耳朵立即嗡嗡作响,脑海里天转地暗,心里犹如电熨斗烫,痛苦万分。原来,陈丹霞患有重症,她才不答应自己求婚的请求。啊!多好的人格啊!为了革命,为了同志,硬愿自己长期忍受病痛的折磨,硬愿把痛苦埋在心底深处,不愿去连累同志,也不愿去增加革命的负担。莫老爷想到,这个时候,陈丹霞是多么需要一位好男人,在自己的身边陪伴过完所剩下的不多时间呢!想到这里,莫老爷暗暗下决心,只有与陈丹霞完婚,才能对得起陈丹霞,对得起牺牲了的革命者。莫老爷看到,陈丹霞身患癌症,修正主义分子不顾人的生死,仍然用重刑拷打,使她昏迷过去。想到这,更激起他对修正主义分子的仇恨,激起他与之作斗争的信心;同时,他又想到,陈丹霞身患癌症,仍然坚持与修正主义分子作斗争,更使他产生起对陈丹霞人格的追求与爱慕,决心第二次向陈丹霞求婚。此刻,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走到铁窗底下,双手拉着铁窗柱子大喊:我要见陈丹霞!
  狱友们看到莫老爷如此般的痛苦和伤心,以为是他经受不住严刑拷打,对此,没有一人走过来安慰。这时,在外面站岗的瘦仔警察陈方,看到莫老爷心情十分悲痛,知道是为未婚妻陈丹霞命运而担心,于是,他打电话向张副局长汇报这一情况,并为莫老爷求情,让他与陈丹霞见面。可是,张副局长不同意。
  夜幕渐渐降临,莫老爷心里老是想念着陈丹霞,饭也不想吃。他睡在地铺上,翻来覆去总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陈方一上岗,他就乘巡查的机会来到5号监房窗口下,用手招来莫老爷,然后,他高兴的告诉莫老爷说:局长同意您与陈大姐见面了!说完,顺手打开了5号门,带莫老爷往3号监室走去。
  狱友们获悉局长同意莫老爷和陈丹霞见面的消息,个个都喜在眉梢,争先恐后向莫老爷说:代向陈大姐问好,希望她早日康复。
  在3号监室,陈丹霞一动不动的躺在地铺上,由于病情折磨,加上重刑拷打,她的生命处于危在旦夕。莫老爷快步走到陈丹霞身边坐下来,看着陈丹霞紧闭的双眼,望着她那憔悴不堪的面孔,心里像有千百支针刺的一样难受,忍不住的眼泪一下子流滴下来。
  丹霞,我来看你了!莫老爷含着泪水小声说。
  陈丹霞听到莫老爷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对着莫老爷,望了望,然后,她有气没力地说:您来了啊!说着,眼泪也从眼角边悄然无声流了出来。
  狱友们听到你遭受重刑拷打,个个都愤恨不平。望你多多保重,早日康复。莫老爷向陈丹霞转告狱友们的问候。
  陈丹霞听到狱友们的问候,心里显得振奋,她就动了动身子想挣扎起来。莫老爷看到她要坐起来,立即伸手过去,把她扶起来。陈丹霞坐起来后,用感激的口气说:请向狱友们问好,谢谢他们的关心。
  莫老爷看到陈丹霞坐起来,脸上显露出少有的笑容,于是,他就向陈丹霞透露自己的心愿:丹霞,为了你的康复,为了咱俩共同的信仰,我决定第二次向你求婚。说着,他站立起来后,又重新跪在陈丹霞的面前。
  陈丹霞看到莫老爷跪在自己的面前求婚,心里焦急又激动,她不好意思地说:你看我已被折磨成这样的人了,还求婚?
  我就是看你被折磨成这样的人了,所以,才决定再次向你求婚!莫老爷态度坚决地说。
  不行,我会连累您一辈子呢!起来快起来陈丹霞诚恳地要求莫老爷站起来。
  我不怕连累,我是有思想准备的!莫老爷仍跪着说。
  起来,快起来陈丹霞哀求地说。
  你不答应我的求婚,我不起来!莫老爷坚定地说。
  好!我答应您!快起来快起来!陈丹霞见到莫老爷跪在地上不起来,考虑到他求婚态度诚恳,于是,就答应了他。
  莫老爷看到陈丹霞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此刻,他一时忘记了陈丹霞身上伤口疼痛,不顾一切扑上前去,搂住陈丹霞亲吻了一下,然后,重新坐到陈丹霞身边,与她畅谈起生活的未来
  丹霞,你还记得吗?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主人翁保尔·柯察金在烈士墓前抒发过一段永远激励革命者战斗不息的内心独白: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忆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生活庸俗而羞愧;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莫老爷激情满怀地说。
  保尔这段独白,我记得。啊!一个人的一生,不能是为了钱而活着,应为信仰而活着。只有信仰,人生才有美好的追求与进步,生活才有意义。陈丹霞深有感触地说。
  这个世界,有钱就能买到一切,唯有买不到信仰。有钱的人,胸怀狭隘,见利忘义,生活道路越走越弯;有信仰的人,胸怀坦荡,充满希望,生活道路越走越宽广。莫老爷对人生感悟地说。
  说到这里,莫老爷看到陈丹霞累了,他就将陈丹霞搂抱到自己的怀抱里,让她享受一位男人在危难时刻所带来的温馨。此时,莫老爷看着躺在自己怀中陈丹霞憔悴的面孔,轻轻地问:我们是无产者,今后,生活上遇上困难,怎么办?
  感情是家庭的万能钥匙。只要我们有了万能钥匙,什么锁都会迎刃而解。陈丹霞有信心地说。
  丹霞,三反斗争运动,正在全国风起云涌,这个时候,咱们就是病死在狱中,警方也不会释放我们出去的。因此,等你伤口愈合后,我打算在铁窗下举行我们的婚礼,你意如何?莫老爷用商量的口气说。
  好!我们举行铁窗下的婚礼,让那些走狗、汉奸们睁大眼睛,看看我们无产者那崇高的信仰吧!陈丹霞思考了一阵子,回应说。
  这时,当莫老爷和陈丹霞交谈得兴趣正浓时,辅警陈方来告知,见面时间到了,要求莫老爷离开3号监室,莫老爷只好恋恋不舍地向陈丹霞告别。临别时,他嘱咐陈丹霞要千万保重身体,顽强活下去,一起去迎接胜利的曙光。
  (十)
  莫老爷回到自己的5号监室,狱友们陆续围了上来,关切地询问陈大姐的病情。莫老爷心里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如实地向狱友告知陈大姐的情况,大家听后,都愤怒不平,他们纷纷谴责警察手段恶劣,残酷无情,并为陈大姐斗争精神所感动。
  莫老爷讲述陈大姐受苦受难的情况后,回到自己的地铺上躺下来,他用双手交叉压在头下面,眼睛瞪在天花板上,思绪万千。他回忆起当年,重庆渣滓洞囚友们,为了抗议国民党当局不允许为被敌人打死的战友开追悼会,举行全体囚友绝吃。最后,迫使军统特务机关同意为这位战友开追悼会。想到此,他脑海里一下子明亮起来,为了挽救陈丹霞生命,为打击当局的气焰,鼓舞狱友们的斗志,决定把自己与陈丹霞举行铁窗下的婚礼告诉大家。
  晚上八点钟,莫老爷乘陈方上岗值班的机会,立即召集5号监室狱友们在一起,将自己与陈丹霞在铁窗下举行婚礼的想法,如实的告诉了狱友们。大家听了莫老爷讲述后,一下子晃然大悟。原来,莫老爷心中隐藏着的痛苦与愤怒,并非受刑所至,是未婚妻陈丹霞生命垂危的原故。这个时候,人人都为莫老爷和陈大姐纯洁的革命爱情所感动,个个都对铁窗下的婚礼给予同情和支持。莫老爷看到狱友们情绪高涨,团结一致,于是,他站起来举起拳头宣布:如果警察当局不同意举行铁窗下的婚礼,我们要学习当年重庆白公馆、渣滓洞狱友们,抗议国民党特务机关不同意为死去狱友举行追悼会而进行绝吃斗争!
  吴北海听到莫老爷这么一说,心里感到欢欣鼓舞,他站立起来兴奋地告诉狱友:人生的乐趣,不仅是在欢笑里陶醉,也是在痛苦中苦熬。
  为了确保这一愿望实现,莫老爷把实施计划做了布置。他自己担任总指挥;吴北海任婚礼主持人兼证婚人;红歌会现场保护人员小黄和小李,他们俩负责婚礼具体工作。为了办好婚礼,当场,吴北海号召狱友们每个人捐款十至二十元。于是,大家当场就捐献了三百元。一致决定,一百元制作两朵结婚大红花;一百元购买糖果、餅干、香蕉;一百元购买礼炮。莫老爷布置完后,己是十时左右,大家就返回自己的地铺睡觉去了。
  莫老爷对陈丹霞病情的牵挂,又是一夜无眠。早餐过后,太阳还不露面,他一人走到铁窗底下,向陈丹霞所住的3号监房望去。此刻,他是多么想把狱友们的关心支持,在铁窗下举行婚礼的计划告诉她,让她分享狱中同志们所赐给的幸福之情。
  下午二时半,陈方查巡来到铁窗下,莫老爷便叫住他,轻声地说:陈警官,你去找张副局长,说我莫老爷有要事想见他!接着,莫老爷故意提高嗓子,大声喊:我要见局领导!
  陈方转身走回值班岗亭,他拿起话筒,向张副局长打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陈方陪着张副局长来到莫老爷的5号监室。张副局长一跨入门口,便问莫老爷。
  什么事?张副局长疑虑地问。
  我未婚妻陈丹霞患癌症晚期,生命垂危,为了挽救她的生命,我决定与她完婚,并在铁窗下举行婚礼。请你们批准为荷!莫老爷认真地说。
  不行,不行,乱来!张副局长一听完婚两字,急得暴跳如雷。
  怎么说,乱来?难道眼巴巴看着一个人,这样痛苦的死去,你有人性吗?莫老爷再三申辩。
  狱中没有这样的规矩!张副局长傲慢地说。
  你们不是经常讲改革开放吗?没有这种规矩可以改革吗!莫老爷反驳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说完,张副局长就怒气冲冲转身走出去了。紧接着,陈方关上了大门。
  屋里的狱友看到张局长这样摆官架子态度傲慢,便拥到铁窗下,愤慨地对着张副局长大声说:不同意,我们就绝吃!
  走在半路上的张副局长听到狱友这么一说,便回过头来,不屑一顾地说:你们吃饱喝足了,想绝吃就绝吃,看谁能顶得住!说完,他就气急败坏地走了。
  莫老爷看到张副局长不同意铁窗下的婚礼,气愤的顶起脚跟,面对着狱友们,大声宣布:同志们,狱友们,为了挽救陈大姐的生命,为了争取我们的权利,我们抗议警察当局无理傲慢的行为,从明天起,我们开始绝吃斗争,直到胜利为止!
  (十一)
  在莫老爷、吴北海的带领下,狱友绝吃斗争己进入第三天了。这天一早,有三位同志出现头昏呕吐,尤其是那位年龄最小、今年才十九岁的小谢,呕吐出血很为严重,处于昏迷状态。面对狱友面临的困境,莫老爷讲起了左翼伟大作家魏巍带病与修正主义分子做斗争的故事,鞭策大家增强信心,继续革命,绝不投降。
  这天中午时分,狱警送来了一盒盒味道芬香诱人的饭菜,狱友们忍不住的口水在流滴,真想一下子扑上去,吃个精光。可是,面对饭菜的诱惑,大家都无动于衷。尽管送饭狱警怎么叫,狱友们仍然睡在地铺上,面向铁窗一动也不动。为挽救小谢的生命,莫老爷暗示吴北海为小谢领取一盒饭,可是,小谢见大家都不吃,自己也坚持不吃。此刻,他想到,陈大姐身患癌症重病在身,她宁愿经受重刑拷打,宁愿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献出自己的生命,也不供出自己的同志。想到此,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对狱警说:我硬愿为绝吃死去,也不吃你狗屎洞的饭。狱警看到连生命垂危的小谢都拒绝吃饭,其他人更没有希望了。于是,他收拾起吃具,重新担起盒饭走了。
  狱友们绝吃事件,得到了狱外广大左翼组织群众关心与支持,100多位老干部、将军,300多名教授、作家联名上书进行抗议,声援五一八流血事件,强烈要求当局同意莫老爷、陈丹霞俩人的婚礼,无条件释放所有唱红歌被捕的狱友们。此外,全国各地红歌会也纷纷举行集会进行声援。在一片愤怒的抗议浪潮声中,京都当局考虑到前不久,因唱红歌打死人的五一八流血事件,左翼组织己经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又要因绝吃事件饿死人,党与政府的面子丢不起啊!于是,被迫在七月二十八日下午三时五十分,通知红山公安分局,立即抢救重病人员,同意举行铁窗下的婚礼。
  下午五点钟,红山公安分局副局长周山来到5号室宣布:经上级批准,同意莫老爷与陈丹霞举行婚礼!
  这一宣布,5号室像盖不住的开水,立即沸腾起来。狱友们人人都鼓起精神,支撑起虚弱的身驱,带着手铐,高兴得互相拥抱,放声高呼: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晚饭来了,食堂为每一个人添加了一个菜。他们高兴的团聚在一起,以水代酒,互相举杯祝贺。此刻,莫老爷更是兴奋无比。他深刻认识到,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不仅仅是绝吃斗争的胜利,更是一次工人阶级与修正主义分子斗争的胜利。实践证明,无产阶级只要团结起来,社会主义复兴一定能够实现!
  龙年七月三十日,这天傍晚七点钟,5号室灯火辉煌,室正中墙上贴着毛主席像,像下面挂着一条红布横额,上面写着十个金黄色的大字:莫老爷陈丹霞同志婚礼;室中间放着一盘盘糖果、餅干、香蕉;5号监室的全体狱友们,他们兴高采烈围坐在地上,欢迎新郎和新娘到来。
  八时正,新郎与新娘在婚礼主持人兼证婚人吴北海的陪伴下,他们含着幸福的微笑,从3号室来到5号室。
  是的,这是一对真正共患难的夫妻。他们没有结婚证书,只有结婚证婚人;他们身上没有高档富丽的婚礼服,只有破旧的囚服作为结婚礼服;他们手上没带任何金戒子,只有手上带着的铁锁链;他们身边没有任何亲人,只有二十多位比亲人更亲的狱友;这里,没有张灯结彩、宾客满堂、大摆酒席的场面,只有一些纸包的椰子糖、餠干与二十多斤甜甜的香蕉。
  狱友同志们,大家起立,欢迎我们的新郞和新娘!话音刚落,室内立刻响起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掌声。紧接着,主持人吴北海宣布:莫老爷、陈丹霞铁窗下的婚礼开始!说着,室内又响起热烈的掌声。室外,瘦子警察陈方正肩背着枪在站岗巡查。
  婚礼程序进行第二项:为新郎、新娘带上大红花吴北海声音十分宏亮地说。
  当小黄、小李为莫老爷和陈丹霞带上结婚大红花后,莫老爷突然悲喜交织,泪水盈盈。他想到,富人的婚礼是在辉煌的五星级宾馆举行,自己与陈丹霞的婚礼却在铁窗下举行,确是显得是多么清贫,真对不起陈丹霞呢!想到这里,眼泪不知不觉的充满眼眶。
  陈丹霞看到莫老爷悄然无声的落泪,料想到莫老爷此时此刻的心情,便走上前去,握着他的双手深情地说:
  清贫象征着人格!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硬愿在清贫中死去,也不愿为富贵出卖人格。
  在花烛之夜,我们没有像富二代在夜总会那样的狂欢,更没有像年轻人在野花丛中的那样浪漫。在花烛之夜,我也没有给你带上金戒子,也没有为你穿上漂亮的结婚礼服,委屈你了,请你原谅!莫老爷有点自责地说。
  有您的陪伴,我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请您不要自责!陈丹霞为莫老爷擦去眼泪,含情脉脉地说。
  陈丹霞没有感到后悔与委屈,莫老爷心里深受鼓舞。于是,他脸上渐渐显露出微笑地说:我们爱情是清贫的,是经过生与死考验凝结起来的,这种革命爱情是千金万银难买得到的。
  说完,莫老爷走近陈丹霞面前,重重的亲吻了她。
  婚礼程序进行到第三项:请证婚人说话,大家欢迎!主持人吴北海大声宣布,紧接着发言:
  狱友同志们,我叫吴北海,是铁窗下的婚礼证婚人。今晚,莫老爷、陈丹霞俩位新郎新娘,他们是在特殊的情况、特殊的条件、特殊的环境下举行的特殊婚礼,我愿意为这对新郎新娘结婚作证婚人。祝他们婚后幸福、白头偕老!
  婚礼进行最后一项,大家一起高唱《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己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时,在莫老爷,陈丹霞带领下,红歌又在狱中唱响,铁窗下的婚礼在一片雄壮响亮的《国际歌》声中结束。
  己是夜晚十时了!这时,铁窗下的婚礼礼炮声,在红山公安分局5号监室上空隆隆响起。这隆隆的礼炮声,犹如当年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海南岛时发起总攻的炮声;这隆隆的礼炮声,也是无产阶级向修正主义分子发起总攻的炮声;这隆隆的礼炮声,也是黎明前的炮声
  此刻,莫老爷向全体狱友们大声朗读英国著名诗人雪莱的一句名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注:今年8月24日,是我们著名左翼作家魏巍逝世5周年纪念日。为了纪念魏巍同志,特转发作家念人创作的小说《铁窗下的婚礼》,供广大读者参阅。)
  作于2013年秋

                         

发布时间:2022-12-04 0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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