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一个厕所,男左女右,中间的小房子里,住着看厕所的大叔。
大叔终日坐在一张柜台桌子后面,静静望着来往的路人,微微眯着眼笑。上厕所的人都赞大叔生得相貌堂堂,年轻的私底下都戏称他为厕所潘安。然而,我只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像个色狼,因而,每每走进那个厕所,我都要疑神疑鬼地四处察看,生怕某个角落里会有不易被觉察的小洞又或是隐蔽的摄像头,结果从来都没有,于是走出厕所时总是又侥幸又有些失落。
大叔守在桌子后面,寸步不离,连饭菜都是人送来给他吃。朋友和我打赌说大叔没有腿,为赢那顿饭,我特意在大叔的门外徘徊,可惜大叔的整个下半身都藏在桌子后面,我想尽办法也看不见。越是瞧不见就越想见,到后来,我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为一顿饭了,而是想满足自己无聊的好奇心。数日后,我发觉徘徊根本是无望的,于是开始沿着厕所那条巷子一路打听,结果,终日在这条巷子里生活的街坊们,先是迷茫着表情说不知道,接着就满面戒备地瞅我,然后便丢下我忙忙走开了。
留意后才忽然发现,厕所对面,五米开外的地方,路人的眼皮子下,竟然就是个小卖部,我走过去。
店里的女人码着麻将淡淡问:买啥?
我说:啥也不买。
于是皆戒备地瞅我。
我凑过去道:打听个事。
女人道:先买点啥再说。
我买了五毛钱的一包纸。
对面看厕所的大叔,他有腿么?
众人十分惊讶。
不知道。
还真没留意过。
打听这个想做啥?
我和朋友决定想法子让大叔自己走出来,又或是找个借口,将他面前的桌子抬走我曾经故意上前去找大叔搭讪,但是他只是笑,一个字也不肯说,而他确也不是个聋子;朋友曾假装在厕所门口摔得半死,可惜大叔依然只是笑,挪都不挪一下,而望见朋友摔跤的路人,皆孰视无睹,绕道而行,最后还是朋友自己灰溜溜的爬了起来;我也曾拿着百元面额的钞票去上厕所,伺机在大叔找零的时候窥视他的腿,结果他指指桌上的牌子,上面写着大小便一律三毛,零钱自备,恕不找零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厚起脸皮欲图挤进大叔的小房子里去,忽然跑来一个汉子,恶狠狠道:干啥?干啥?!看厕所的零钱,你也想抢么?
我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好、好奇
汉子道:神经病!滚!
朋友远远避在一边,随着几个瞧热闹的闲人无关己事的笑。
我张惶着逃离,就在扭头的瞬间,我惊觉大叔左面的墙上,竟有个铜钱大的黑乎乎的洞!
回家后,我忍不住将发现告诉朋友,他顿顿,二话没说,跑下楼去了,然后不久,整个巷子里的人都已经知道看厕所的老头是个偷窥狂!街坊们又惊又恨,便有那好事的跑到街道办去抗议,直要换回原来那个老头。据说之前那个看厕所的大爷不会守在桌子后面寸步不离,他会在中午或傍晚的时候离开一会儿,于是街坊们趁此机会出恭可以少交几毛钱
次日一早,我和朋友赶着去目送大叔离开,结果发现小屋子里已经住进个干干净净的大婶。朋友和我都十分泄气。
下雪了。
下楼去买早点,却在楼门口发现大叔在铲路上的积雪,于是大惊道:大、大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哑大叔本来就住你家隔壁呀!一个赶着上学的小孩跑着道。
看厕所的大婶似乎一个人闲坐着无聊,便常常找上厕所的男女讲话。有一次,她盛邀我进小房子里去烤火,于是坐进去,才讲了没几句话,我忽然盯着左面的强惊叫起来,然后便仓皇冲回家里去。
朋友在被窝里看电视。
我说:知、知道么,墙上那个洞
墙坏了?明天叫房东来。
我是说,公厕墙上那个洞,它、它根本就是个墨渍!
我知道。
你知道?
头一次上那个厕所,我就知道了。
可是我们赶走了大叔!
我以为,可以看见他的腿了么,可惜!
【责任编辑:鲁黎】
发布时间:2023-06-26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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