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清贫苦,一朝成就功与名;京城传来喜报,王彦晟高中了探花,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在村子前排了老远。
胡雪盈伫于门前,看着越来越近骑在高头大马的王彦晟与身后的八抬大轿,喜极而泣,他考中了,要来接我了。
到了近前,王彦晟勒马止步,翻身下马,几步上前与胡雪盈面对而立,道:我回来了。声音细小,眼神不住的向后流转,脸色亦是极不自然。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胡雪盈往他的身后看去,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轿帘,从中走出一身着凤冠霞披的女子,横眉冷眼,面若寒霜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写满了不屑与傲慢。
她是谁?胡雪盈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你女子身上传来的敌意,不禁秀眉微蹙,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她是,是,当朝宰相的千金,罗玉珍。王彦晟的眼神有些躲闪,面色微红,有些闪烁的道:是为当今圣上赐婚的正妻。最后两个字,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说完之后,更是不敢看眼前曾被他称作娘子的胡雪盈。
他似乎忘了,当时的她抛弃了一切,只身随他来到这喧嚣的人世,他似乎忘了,她陪在他身旁的那些个日日夜夜,还有临行前的承诺。
彦晟,还跟她罗嗦什么,把休书给她,我们还要赶路呢!罗玉珍似乎有些不耐,催促起来。
休书?他要休了我吗?胡雪盈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可她失望了,扭过头去的王彦晟从袖袍中摸出一份休书,挥手扔在了她的身上,而后把罗玉珍扶进轿子,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了看脸色煞白的胡雪盈,扯动缰绳从她身边走过,却是再也没有回头。
云从落夕映成霞,香自路旁几树花。如今云夕犹在,花香犹存,只是那一同赏日看花的人却已不在了。
不远处,一个身材瘦削的身影神色悲伤的看着怔怔的胡雪盈,锦衣之下,已经紧握的拳头一次次的再次握紧,不觉间,锋利的指甲已刺破掌心,鲜血沿指缝汩汩而下,而他却恍然未觉。许久,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刚出了村子不远,忽然仪仗队的后方一阵骚乱,一声声惨叫声迭起。王彦晟转头一看,人群中,一头硕大的花豹紧盯着自己,朝自己的方向疾驰而来,途中阻挡的侍卫皆不是一合之敌,一瞬间,那花豹已经窜到了眼前。
那罗玉珍吓得大叫:快来人!快给我杀了这只花豹!保护彦晟!接着便往王彦晟的方向跑去。
那花豹竖瞳一缩,一个蹿步跳到她身后,挥起前爪拍向她的头颅,只闻的扑哧一声,原本清丽的面庞顿时变作一堆红白之色,眼见是不活了。
随后又转过头来,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口鼻,死死的盯着王彦晟,口吐人言道:王彦晟,你该死!
那罗玉珍至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对王彦晟的一见钟情,却是判了自己的死刑。
王彦晟认出来了,那是小花,陪在胡雪盈身边的花豹,是那个豹妖,惊惶之下,不由得往后退去,恍如杀神一般的小花也是不紧不慢的随着他的后退不断前行,那沾满血的前爪随着前行在地上留下一个个红色的爪印,散发着阵阵腥气,熏人欲呕。
现场众人都被这花豹的气势震得不敢乱动,生怕一动便会像那罗玉珍一样被拍的脑袋开花。
冷汗随着王彦晟的鬓角淌到了下巴,他不禁想起了相府内的一幕:
王彦晟,你可有妻室?当朝宰相罗昌笑眯眯的问道。
回相爷,小生,小生并无妻室。王彦晟脸色微红,心中却是安慰自己道,就要飞黄腾达了,岂能让她成了绊脚石?反正当初也是无人见证。
如此甚好,老夫为你寻一门亲事,你可愿意?罗昌眼睛扎也不眨的看着王彦晟,脸上虽是挂满了笑意,眼中却是流露出一丝精光。
相爷,小生虽无妻室,却是与一女子有约在先,恐怕。。。王彦晟故作为难的道。
只是有约在先么?休掉便是了!罗昌步步紧逼,老夫膝下有一女,年方二八,尚待字闺中,你若愿意,便由老夫做主,将她许配与你,你可愿意?
这。。。王彦晟面露难色,可容小生稍加考虑?
怎么?你不愿意?罗昌脸色笑意微敛,你一介穷书生,无父无母,又出自穷山僻壤,难道我堂堂相府千金竟然配不上你?自己乃是当朝一品大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不是为了那宝贝女儿,又怎么会在此三番两次的逼婚?实在是有失颜面呐!
也不知玉珍那丫头从哪儿看到过他,竟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扬言非他不嫁了,唉,这丫头。
小生不敢,相爷莫要动怒,蒙相爷错爱,小生,小生答应便是了!王彦晟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脸色却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那罗玉珍看上了自己,倒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不过却是正中下怀,少了许多麻烦。
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刚才叫老夫什么?罗昌笑道。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王彦晟躬身到地,日后,还望岳父大人多多提携。
小花一声怒啸,竖瞳紧缩,再次口吐人言道:给你两条路,一,死。二,随我去见她。
王彦晟连忙开口道:我愿意随你去见她,不要杀我!此时的他早已吓破了胆,再不敢有悖于小花。
斜阳西下,拉长树下两道相视无语的身影。
许久,一声悠悠的叹息,胡雪盈转过身去,背向低首垂目的王彦晟,道:你走吧。
嗯?王彦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她伤至如此,她就这么让自己走了?
我本为妖,却非要做什么人,呵,原来,做人是如此难过,远不如做为妖来的自在逍遥,你走吧!胡雪盈背对着王彦晟,眼中清泪汩汩而出,说出这番话看似轻巧,心中却好似刀绞一般,柔肠寸断。
情,缘你而起,一往而深,却不能因你而灭,如影随形,直至心死方休。
忽然,一道黄影疾驰而来,正是小花。此时的他跑到飞快,脚步间却是有些踉跄,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身上插着几支羽箭,箭头深深没入体内,露在外面不长的尾翼随着他的跑动微微颤动,洒下一路鲜血。
小花!怎么回事?谁伤了你?胡雪盈几步上前,扶住就要跌倒的小花,看着他身上的数支羽箭问道,眉宇间布满了焦急,担忧之色。
咳。。。刚一开口的小花便咳出了满口鲜血,神色间却是有些笑意的样子,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看到你为我着急的样子呢,我好开心,呵。。。说话间,口鼻间鲜血不断涌出。
不要说话!胡雪盈挥手拔出插在小花背上的羽箭,带出一蓬血雾,接着双手覆于伤口之上,全身泛起微微白光,沿着覆于小花背上的手没入小花体内,而那道箭痕也随之慢慢止血,缩小,消失,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的样子,可胡雪盈的眉头却紧紧的拧了起来。
你发现了是么?小花再次化身为锦衣少年,柔情似水的看着她,道:好强劲的弩箭,羽箭竟然刺破了我的内脏,我活不了了,拼着最后的力气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
小花眸子间的神采逐渐消逝,脸上却是带着笑意道:王彦晟,真的该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我不会知道,原来,雪盈也是关心我的。
别说了!别说了!胡雪盈已然泣不成声,原来,真正在乎自己的人,一直都在,自己却一再错过,最终失去。
王彦晟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中也是难受不已,这一切,皆是因自己而起,现在,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远处传来阵阵嘈杂声,几个骑在马上的军士手持长弩,杀气腾腾而来,那高高举起的杏黄旗子上,分明写着个斗大的罗字。
原来是那仪仗队中人见罗玉珍惨死,报与宰相,罗昌盛怒之下,派出了罗家军,势要杀死那害死爱女的花豹,而且一定要让那王彦晟为爱女陪葬,玉珍如此喜欢他,怎能让他独活于世?这里距京城本就不远,自己等人在这呆了这许久,自然被追上了。
胡雪盈怀中,那锦衣少年渐渐的化作一只花豹,瞳孔涣散,身体几近僵直,嘴角却是挂着笑意。
骑马的军士越来越近,心中有愧的王彦晟急道:雪盈,雪盈快走!我来挡一下!他却忘了,自己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挡得住这如虎的军士?
只听噗噗几声,数支羽箭透背而出,王彦晟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口中却道:快走!语毕,再也没有了任何气息。
啊!!!!!一声悲啸,眼见小花与王彦晟死于自己眼前的胡雪盈身上白光暴涨,陡然化成一只硕大的白狐,背生九尾,睚眦欲裂,利齿间发出低沉的嘶吼,血红的狭长双目闪出慑人的凶光。
一时间竟然将那些军士震在当场,不敢再前行,而他们胯下的那些骏马,更是被吓得四腿疲软,几乎站不住脚。
紧接着白狐又是一声悲啸,一时间猩风四起,尘土肆扬,吹的那些军士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那罗字大旗也咔嚓一声拦腰折断。
白狐就要扑上之际,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不要,雪盈。。。正是那将死的花豹,小花。
弥留之际,小花制止了胡雪盈的暴走,道:带我回去,好么?胡雪盈所化的白狐身躯一颤,最终还是没有扑出去。
渐渐的,风小了,那漫天尘土也落了下来,白狐蹲坐与小花与王彦晟的尸身面前,面上戾色渐渐隐去,慢慢浮上悲戚之色,眼中血泪涌现,她仰首发出一声悲怆的哀鸣,挥动九条巨尾,将小花与王彦晟卷起,回头看了那些军士一眼,转身朝远处山林而去,留下一路悲鸣。
白狐的哀鸣与临行前回首一瞥,竟是让那些军士心中荡起了几分哀伤的共鸣,看着她渐渐隐去,谁也不忍出手阻拦,直至那白影消失不见。
残阳似血,染红了一身雪白,孤影哀鸣,苍凉了整个山林,
寒蝉凄切,唱就不散的挽歌,夜风轻扬,诉说无尽的愁肠。
林间溪畔,那里住着一只白狐,她已修炼九百九十九年,背生九尾,化为人形,却看不破情关,始终不能生出第十条尾巴,证不了道,成不了仙。
发布时间:2019-11-21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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