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知道,一座老庄是要需要人养的。
03年的时候我到云南的一座山里探访一座老庄。老庄距今已有1000多的年岁了,养育着10 多户人家,依山傍水,有意思的是这十多户人家成环状绕着一片森林。森林葱葱郁郁地长着,却让人感到一股垂死之态。老庄的人都要去森林里取水,这是他们最近的水源,其他的河湖都在十公里之外,所以一直以来这都是老庄的唯一水源。
我到的时候特地请求一家有老人的屋子收留,以便我听这座村庄的生老病已,自然找的人家比较特别。老人姓莫,我称她莫婆婆。莫婆婆每天都会站在山头风最大的地方静坐。她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对此都习以为常。但我想老人家么,哪儿能长年累月这样吹下去,会出问题的,又因为那时候出现的儿女不孝顺老人的事比较多,我就想当然了。于是委婉的提醒她的家人多关心老人。结果她的家人无奈的说:我们的确不是亲的,我们是亲戚。看她一个人没有人照顾才接过来的,好多人说她小时候中过邪,脑子不正常。我们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没办法,不理人。唉,人老了,总有些倔脾气,随她去吧,活到这个岁数也够了。
我认为每个人做一件事都是有他的原因的,就算神经失常,他的行踪也是有迹可循的,有源头可找的。于是乎秉着闲事不管白走一趟的理念,我开始尝试接近莫婆婆。
接近她的过程让我想起了网上的一个段子。有一个精神病人总是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蹲在街边,她的精神医生为了接近她了解她,于是也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蹲在她旁边,就这样蹲了几个月,精神病人终于说话了,她问医生:你也是蘑菇么?自然这只是一个搞笑段子。但我接近莫婆婆的过程差不多还原了这个笑话。
老人家觉浅,所以醒得早,我也就必须早起,十分怨念。入秋的季节,山上的日出尤其的冷,裹了厚衣服日复一日地跟着莫婆婆,自然我并不是沉默的站在她旁边,我觉得那样效率太低。我时不时就自语几句,类似这里的日出真好看,就是早上有点冷,又或者婆婆今天中午能做点特色菜来吃么
就这样我等了一个月,实在不能再等了,我在这的计划就是一个半月,所以我决定搏一搏。这天早上我不再等在莫婆婆的身边,我朝着她面前凝望深思的地方走去,大概往前走 200米,在她眼里我的个子缩小一半的地方,我看到一片枯地,上面只长了一朵花,或许也称不上花,因为我从没见过这样形状。一根枝,一片花,大概就是一根羽毛的形状,呈黑紫色。我蹲下来伸手想碰碰它,这是什么,这么奇怪?而此时一直以来处于面瘫的莫婆婆面目变得惊恐狰狞,用她粗沉低哑的声音发出高八度的声音,大叫着:住手,莫要碰她!我一阵哆嗦,拍拍心口,回头看她。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动物,这一刻大叫,下一刻就可以平和从容。
莫婆婆眼帘半垂,说:别碰她,她受不得人的阳气。她虽是个恶灵,但还是她好好活着吧。
我不接话,过了一会儿说:没有谁生来就是恶灵,想必这也是个苦命人吧。有时候好人变成的恶灵,其祸害更强。
莫婆婆神情有些激动,我想我成功了。果不其然她开始诉说那朵花的故事。
对,她,她唉,原本是个非常好的人。孩子,你可知道一座老庄是需要人养的吗?而且一旦开始便再也不能停下。你知道我们这个庄有多少年了吗?莫婆婆搓了搓手,搓了搓腿,找了块石头坐下,我便随着她坐下,像往常一样将带着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天冷,穿着吧。嗯,我知道,这庄有1000多岁了。莫婆婆还是像往常拒绝了我
嗯。莫婆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讲,我小的时候庄里还实行着养庄的祭祀,你明白的吧,就是把小孩子送给老庄啊。这孩子也是有要求的,要是庄里最聪慧的那个。很不幸的,我成为了那个孩子。莫婆婆用手拍了拍心口,似心有余悸。真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那时候庄里来了个女人,正好带了个孩子。我的幸运就是建立在那个女人和孩子身上。那个女人心善,知恩图报。我家就看中这一点,制造了一场火灾。本来是想我们把他们母子从火场救出来,这样那女人为了报恩,我就有机会活下来。但谁知道,那女人烧死在了火场,只救下了孩子。那时候我真是坏透了,我想还好孩子还在。那之后我家收养了那个孩子。我别有心机对他好。
莫婆婆擦擦眼角,但他真心感谢我。最后他代替了我。
我皱着眉头,说不出封建迷信害死人这样的字眼,因为已经不知是迷信了,人心苍凉。只说:你们没有试过反抗吗?反抗老庄。问完之后,我就觉得我傻,老庄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就像是鱼和水,鱼反抗水的下场只有死亡。
莫婆婆觑了我一眼,送给老庄的孩子,不仅他的身躯,他的灵也是留不下来的。所以我们只能给他立一个衣冠冢。一个孩子可以换庄里三年的丰收,甚至不需要精心培养,就能丰收。孩子的感情总是容易当真,那之后我就不大能吃饭了,因为我觉得那都是男孩的血肉精气。他替我死了,我不能再饮其血噬其皮。
我问母亲为什么一定要养庄,我们杀了它或者不要它不行吗?母亲哭着说庄子一旦开始养就停不了了,别怪祖辈,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他们也想活着,一个人就能救一个庄子啊。
母亲说祖辈也是反抗过的,他们没交孩子的第一年就开始寸草不生了,祖辈想撑过去就好了,也不一定要种庄稼。但是做什么什么就出事,开山挖煤,人死,出山做生意,人死我们的祖辈也是有脾气的,一直坚持了九年,到第九年,庄里一百多户人家已经只剩十多户了。想比三年一个孩子,这个代价太大了。所以就恢复了养庄的传统。
三年后我过了庄子要求的年龄,也就安全了。我虽安全了,但有别的孩子被送给庄子。或许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男孩忌日那天,我一个人跑去他的衣冠冢拜祭他,尽管知道那什么都没有。回来时天刚好暗了。有些凉。我抱了抱手臂,准备跑回家,这时一个很漂亮身形熟悉的挽着妇人头的女子冲我说:孩子,天冷,穿上这件衣服吧。那时候庄里的人都是很和蔼的,常会这样照顾别人的孩子。所以我也就不客气地说声谢谢便穿上了,尽管我并没有认出她是谁。回去后,我就开始发高烧,做恶梦。反反复复不好,家里人都觉得我不行了。虽然那时我在说胡话,但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看见一个挽着妇人头的女子在摇着拨浪鼓,冲我笑。我认出她了,是那个被火烧死的女人。我也想起那件衣服正是替我而死的男孩来时穿的衣服。
第七天,我的意识和肉体便分离了,我看着我自己从床上下来,走到一间废屋里,然后,屋子开始燃烧。我看见自己很痛苦的叫喊,却无能为力。这时那个女人来了:‘你知道么,我原本要去转生的,可是你们不该,你们不该,不该让我的孩子成为你们腌臜的牺牲品!’面目狰狞,然后急转:‘不过没关系,既然做了,那就赔条命吧。从此你便陪着我吧。’ 她的眼神很奇怪,后来我才悟道,她还是心善。其实我赚了,她的孩子是没有灵的,而我还能作为灵,拥有转生的机会。但或许是我八字太好。有一个道士路过看出了火里头的古怪,救了我。道士对我的家人说又妖邪作怪,贫道可助你们除了她。我父母听得一愣一愣的,当说可以除了她时,忙不迭的赞成,不理会我说放了她的请求。
道士做法需要将她引出来,他们把我带到男孩的衣冠冢,绑在桩上,封了口,在我的额上用朱砂写下咒符。她真的来了,闻着我的气息。我拼命朝她摇头示意,却仍没有阻止她的脚步。当她的手触着我的额,一阵天旋地转,绑在木桩上的变成了她,桩开始起火火焰很猛,她的眼神绝望。我在旁边泣不成声,因为我听见她说:‘今日是祭桩之日,我还以为你本想着再嗯哈哈哈,我怎的这么蠢!啊哈哈!’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那道士说‘灵已经灰飞烟没了,我们可以安心了。’我冲过去猛咬着他不放,我想也要让他见见血才好。父亲把我从道士手臂上扯下来时忧心地问我是不是中邪傻了。每天都留一个人看着我。我不太说话了。等我自由了,我又来这里,这里已经长出了这朵花,我想这就是那个女人吧,只是只有一片花。我想着她说过:‘从此你便陪着我吧’,既然我让她死了两次,用这一生陪着她也罢。约莫老庄也是有寿时的,近来我们不再富庶,也常常失收。所以我们渐渐不再祭庄。老庄真的死了。你说他们要是晚一点来多好
我沉默,无言以对。
走时,我爬上山峰俯瞰这座庄,庄绕着的森林冲我诡异地笑着。
我回去后,开始四周无力,心觉不妙,晚上做梦又看见了那片森林,又想起庄里唯一的水源。我想庄是住在水里的,若如此说,万物相生相克,庄里肯定生了什么克制它的东西,想必就是那株花吧。确是心善之人,为恶灵,其力强,其法高。
我并没有在哪里生活很久,庄还没在我身上中下根,所以两月余,我就恢复正常了。期间我写了封信给莫婆婆告诉她我的猜想,请她定要护着那株花。
发布时间:2022-04-21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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