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血了小姑娘!
天还没亮,病房内就开始热闹起来。在医院里,五点晨起,六点休息,这规律过分的生活让文馨有些吃不消,文馨懒得睁眼,只是配合的伸出一只胳膊。
抽的有点多,手麻了的话就活动一下。护士善意地提醒着,针已经刺入了胳膊,深红色的血随着针管缓缓流下。
文馨还在迷迷糊糊中,现在的她可管不了要抽多少。过了好久,护士手里的针管仍在不停的换着,文馨这才下意识地醒过来。手臂因长时间被止血带勒着而泛白,疼痛感袭来,因为血抽的太多,整个胳膊都有些乏力。护士见文馨此时的脸色有些煞白,急忙安慰道:就剩两管啦!文馨并未说话,转过头闭上了眼。
清晨查房的依旧是刘主任他们,文馨叼了根棒棒糖,倚在床头,歪着脑袋看刘主任和隔壁床交流病情。正巧,嘉玲往这边看了她一眼,冲她笑笑。
多大了呀,还吃棒棒糖。刘主任转过身,翻看着文馨的病历记录。
每天要吃一块糖,补充碳水化合物!文馨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刘主任笑了一声,也歪着头看向文馨,调侃道:你懂的还挺多,哈哈,来,躺下,我检查下。
文馨很听话的躺下,嘴里依旧嚼着那根棒棒糖。刘主任一边帮她往下拉着被子,一边无奈道:小心点,别呛着啊。接着用听诊器附上文馨的胸口。
糖块与牙齿碰撞的声音、心跳声都从听诊器传入刘主任的耳朵。嘉玲看着文馨,栾逸和郑凯源则是看着刘主任,没有一人说话,仅有隔壁床的家属在絮絮叨叨地拉着家常。
终于,刘主任将听诊器收起,又给文馨掩了掩被角。
心跳有点快,有点轻微的房颤。平时觉不觉得心慌?刘主任问着文馨。
文馨怔怔地摇摇头,嘴里的糖块也不敢动了。
憋气胸闷也没有?嗯,好,那个做个心电图吧,哦,彩超也做个吧。他转头看着嘉玲,嘉玲急忙在医嘱簿上记录着。
你爸妈什么时候能来?
我妈去深圳了,我爸公司太忙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咱们就不叫他们来了吧。文馨又露出她的大白牙,咧着嘴笑。也不知这笑容中,到底有多少的心酸。
刘主任挑了挑眉,表示默认,对文馨笑笑。待众人走了出去,文馨侧过头去,看着窗外,沉默了很久。
出了病房,几个大夫也沉默着,刘主任站在护士站旁,盯着水杯一直看。许久,幽幽说着:多照顾点小姑娘。
他像是在跟自己说,又像是在跟嘉玲他们说。
还记得转到心内科的那个宋梅吗?昨天晚上,突发脑溢血了,没救过来。郑凯源整理了一下口罩,说着。
宋梅是上个月急诊因气管炎转来的八十六岁的病号,后来查出肺心病转入心内科,老人家年纪大了,如此折腾来折腾去,肯定受不了,才会突发脑溢血。
她大儿子,是市政府的什么科长,二儿子是卫生局的一个什么官,大女儿公司里养着好几百人。母亲都病成这样了,就来了一次啊,就一次啊。郑凯源坐了下来,两眼空洞的看着前方。钱,都为了钱活着。有了钱,怎么就没了人性?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这话的意图。文馨都来医院两天,除了第一天有见到她父亲陪着,此后再就没见过任何一个亲属。她如此爱笑,无非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落寞。
栾逸走了过来,拍了拍郑凯源的肩膀。都是为了生活,生活,就必定需要钱,想开点吧。这个时代,是生活选择你,不是你选择生活。
就像做医生,虽抱着医者仁心的态度,可谁没有在选择学医之路前,想过越老越吃香?不过这句话栾逸没有说出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在理想的面前,还有一个东西叫现实。
刘主任叹了口气,放下了水杯。嘉玲坐在电脑前一直都没有说话,看着看着就走神了,今天她的状态让栾逸很是诧异,可他并没有多问,只是独自回到了办公室。
郑主任!四十三床的突然昏迷!心跳试不出!!这一声喊叫打破了本该平静的上午,郑凯源放下东西,匆忙赶过去。
上上呼吸机,监测器,快。郑凯源指挥着,迅速走上前。病人已经昏迷,脖颈处的大动脉已经非常微弱,身上已经范起了微凉。护士非常快速的按照他的指示上了呼吸机和监测器,仪器滴滴的响声揪起了所有人的心脏。
监测器给出的数据令人浑身一颤,血压四十三,二十二。心脏跳动极其微弱,还有伴随着间歇。
什么症状?
一开始老人家直喊心慌,我刚把药给他停了,接着他就晕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小护士说道。
郑凯源急忙掰过支架上的吊瓶看着上面清楚的写着青霉素三个噩梦般的字眼。准备抢救。很有可能是青霉素过敏。
青霉素过敏不是可小事,操作不当就是人命案子。
很快,嘉玲和栾逸也匆忙跑了过来,郑凯源已经在那里做着心脏复苏,几个年轻医生和护士围在旁边,郑凯源已经大汗淋漓,实在体力不支才退下来,另一个医生立马上前接着,毕竟心脏复苏是一个很费体力的事情。
郑主任,怎么回事?嘉玲上前问到,顺便看了一眼检测器。
青霉素过敏,半个多小时了,一点反应都没有。郑凯源喘着粗气说着,栾逸急忙递上了一张纸巾让他擦汗。检测器仍然发出让人心慌的警报。
拔管吧。郑凯源无力倚在墙上,低着头。病房内传出震耳欲聋的哭声,此起彼伏。
反应这么强烈,怎么会皮试的时候没有反应!嘉玲质问着。青霉素过敏是很致命的,就算是皮试的时候要人命的,也不是没见过。
郑凯源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换衣服,汗流浃背的衣服被他随手扔到了桌子上。
护士给做上皮试以后,他儿子就出去抽烟去了,半个小时以后才回来,反应早没了。他说的有些怨恨,毕竟就因为十分钟,一个活生生的人命这样没了。
任凭那些家属再怎么哭,人也不能起死回生。
而住院处的走廊上,四十三床的家属正在寻衅滋事。
就是你们害死了我爸!打个吊瓶就能死人吗?啊!过敏就能死人吗?啊!你们骗谁啊!明明就是你们自己用错了药!我要让你们偿命!
说着,抄起回收车里的针头就朝身边的护士扎了过去。住院处一下子炸开了锅,面前的小护士忘记了躲,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大叫,一看针头就要扎过来,眼泪瞬间垮了。
干什么!把针头放下!栾逸很是时机的飞奔了出来,将小护士往后一推,自己顶在了前面。
家属不退反而更加的上前,目露凶光地说道:我知道你,害死我爸的人里面也有你的一份!
我害死你爸?你脑子是不是不正常?你爸这么大年纪了,你不好好看着,做皮试的时候还能跑出去抽烟,你能赖着谁?栾逸明显是真的被激怒了,这种找茬的家属他也不是没见过,可是如此可气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碰上。
嘉玲和郑凯源从休息处赶来,看着眼前这么一幕,嘉玲愣在了原地。郑凯源走上前去,想要夺下那人手中的针管。不管针管误伤了谁都不是小事,针头折断在里面那可就麻烦了,万一再伤及了眼睛,真是不敢想象
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们治死我爸,我就要让你们偿命!家属开始挥舞着针头,一个不及差点扎在郑凯源的身上,栾逸及时的将他往后拉了一把。
你冷静点,冷静一下。先把针放下,然后我们去休息室慢慢说,什么事情都能说开的。郑凯源一向都是以德服人,只是有的人不服德,依旧是骂骂咧咧,蛮横到底。
慢慢说?我怎么冷静?我爸都被你们治死了,我还跟你慢慢说?
突然,一个身影飞快的冲到了那人的身后,一把将他抱死。
快把针头拿下来!嘉玲控制住他的身子,朝着栾逸大吼。郑凯源见机,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夺下针管。
家属见自己的武器被夺走,又想起自己居然被一个女的给制服,怒上心来。一个转身将嘉玲拉开,一把将她推到了墙上,然而去恰好的磕在了消防栓门的角上。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栾逸和郑凯源都没来得及反应,待回过神来,嘉玲已经瘫倒在地上。
趴在门框边的文馨完整的看到了这一幕,迅速的冲了过来,一把将家属推向老远。力气虽然不大,但是突如其来的一推,让他一个没站稳,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文馨蹲在地上,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嘉玲,突然放声大哭,哭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把所有人拉回到了现实中来,都围了过来。
郑凯源刚出拿出听诊器,嘉玲就睁开了眼睛,吃力的想要站起来,旁边的都急忙想去扶她。哎哟,我没事儿,就是闪了一下腰。所以人都在为之所庆幸,文馨却猛然起身,朝着病人家属就跑了过去。
栾逸眼疾手快,一个转身拉住她,却没想到她力气那么大,直接就被挣脱开来。
混蛋!混蛋!!!文馨朝向家属,一脚就要踢上去,却被人从后面一把给抱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哇!!!文馨哭的震耳欲聋。
家属被这小姑娘的这些举动着实给吓着了,匆忙站起来,掉头就跑。
文馨在栾逸的怀里不停的哭,嚎啕大哭着。栾逸安慰不及,也不知道她因何而哭,就这么抱着她。嘉玲站了起来,扭了扭腰,走了过来。
哭什么啊?你再哭就没有巧克力了。文馨突然停止了哭声,看了一眼嘉玲,沉默了片刻,哭声紧接着又传来,而且比上一次声音更加的大。
几个小护士也围了过来安慰她,却丝毫没有用。
如果你晕倒了,谁给我看病?谁给我巧克力?谁给我抽血?谁跟我聊天?文馨不哭了,脸上挂着泪水让人心疼,嘉玲不说话了,只是轻柔的摸着她的头。
已经到了晚上七点的交班时间,病房中仍有护士和医生来来回回的走动着。文馨发烧了,三十九度一!小小的身躯在三层被窝里打着颤,尽管打了退烧针,却不见体温下降。
嘉玲坐在床边,仔细的给文馨盖盖被子、摸摸头。这时,栾逸走了进来,拍了拍嘉玲,轻声说道:走吧。退烧针也打上了,不会有事的,你回去休息休息吧。晚上郑主任值班。
联系到她爸爸了么?嘉玲站了起来,随着栾逸一起走了出去,还是不放心的问着。
联系到了,他爸说明天一早就来。你好好休息休息,今天这事儿,就算他跟咱算完了,我也不能和他算完。
夜间,文馨的高烧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护士跑到郑凯源那里报告着情况,郑凯源凝了凝眉,说:抽一个血培养吧,报个加急,结果出的越快越好。
文馨的情况一天天的变坏,如此查不出病情毕竟不是办法,就怕到最后耽误了孩子,无法治疗。护士点了点头,去准备东西了。
文馨睡得很沉,哪怕旁边的护士在抽血,她也只是是皱了皱眉头,并未醒来。
这一夜,就如此地过去,文馨的体温也在晨曦的来临慢慢退去。
发布时间:2022-07-09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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