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文军)京味儿散文】宠猫趣话 ——枉自存有命九条

宠猫趣话——枉自存有命九条 绿蓝两眼放异光，宠爱一身伴君旁。自古衔来福财命，今世哀怨遁彷徨。 养活宠物，应该是散淡且悠闲的老北京人享受的一种生活乐子。 掐斗蛐蛐，能悟到人世间的弱肉强食，勇者则胜。弄两蝈蝈，除了听叫唤还能解闷儿心宽，没玩多少时辰，眼瞧着蹬腿儿也感叹人生短暂不过如此。养一缸子小金鱼，那不是一般人的雅趣。鱼食儿、水温唔得，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来不得半点儿疏漏。养鸟的主儿，先得给置办鸟笼子。伺弄吃喝，拿弯子遛食儿，一点儿不能耽搁。画眉、鹩哥、鹦鹉，看您好哪口：爱听鸟语？还是瞅啥着花色羽毛顺眼？爱玩鹰“熬鹰”的除外。 流行养猫打什么时候兴起的？没人认真去刨根问底。反正我早就知道：倘若谁家有老鼠，养只猫还算是实惠。怎么说来着？——逢猫避鼠。 不知又打什么时候起，养只猫兹当个伴儿。猫通人性，愁闷时哄你开心，猫咪的几个凄楚眼神能丰富您对世态的解释；几声“喵喵”叫，足以叫孤处寂寥成了遁去的泡影。 但凡还在这大千世界里扑腾,人难免不碰上憋屈惹着添堵不开心的事儿。孤独了悠闲了，没招儿没落儿的，总得寻个乐子。 早年间，还不兴养狗，更不兴养小猪养小鸭养王八鳖。养活狼崽子？那是讥讽甚至是一种无奈，哀叹自家摊上倒霉蛋，养了个不明事理不知孝道的臭小子，还不及养条不会说人话的家猫呢？ 养猫之家，起码得有仁爱之心。猫好歹是条性命，吃喝拉撒睡一样儿不落(la)儿。如像自家姑娘小子那等待遇：营养配餐，按时沐浴，勤于理剪，梳妆打扮不能少喽！碰上有个头疼脑热，食滞泻腹，也得着急忙慌地打针喂药，生怕亏待了小东西。再瞅猫崽子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儿，大人都得陪着担惊受累，喝酒抽烟，摸牌下棋都少了心思。 有种说法，猫科是个嫌贫爱富的物种。不像养只狗：不嫌家贫母丑。我看了，不完全是。善待它啦，一样与你渡过清贫寂寞。但也不少个例外。别忘了，威猛老虎、国宝熊猫可都是猫科。 都说狐假虎威，还没听说过人借着虎威真能耍起淫威？也没人报过料儿，哪位勇士敢与貌似憨情可掬的熊猫能睡一张床上？嘚，我说得全是抬杠的词儿，别较真儿。 千年演化，猫蜕变成温顺的宠物。皇宫王府里有它的雍容媚态；闲人骚客拿它当成把玩物件；街里邻居家家得把猫奉为逮老鼠的大英雄。说实在的，一院里有两三猫死盯着，还真没耗子逞强的份儿。 家贫老鼠多，养猫责任大。您没瞅见，要是哪只猫逮个老鼠且显摆那！情儿显完了，它敢心安理得地接受主人的爱抚与款待，哪怕只有几句夸赞的话儿也惹着猫尾巴骄傲地晃悠着没完。 家里不愁吃穿了，不知怎的，耗子倒少之又少了。猫的慵懒本相显露出来，主人大概也早已忽略了猫类还能成老鼠天敌。 种类可追溯的、毛色纯正的、体态优雅的、领会主子精神快的、猫步走得端庄的、神色迷离的甚至会发嗲会讨主人喜爱的，甭说学学逮老鼠不用找它，吃喝小事儿主人都不敢对慢怠。娇生惯养，除了对儿女，对得宠猫也一样使性子。 我们院儿北屋季家，一看就明白祖上有底子。到季奶奶这儿，纯正的灰色短毛猫都传了几辈儿了。“诺咪”四条腿短短粗粗，鼻子扁扁平平，尾巴长长大大，大脑袋鼓腮帮子，圆圆的俩大眼睛珠子“忽扇忽扇”地放电，活像四十瓦的电灯泡，尤其在晚傍晌儿。据说那猫还是英格兰原籍，再早就是个小“老外”。有好的身世，有好的主子早就不用背负逮老鼠的活计。 打我记事儿起，就没见过季奶奶家来过啥亲人儿。那只“诺奇”可就是老人家的心肝宝贝。若是从她家里飘出音儿出来，一准儿奶奶与小家伙在语言交流。 是猫就没不淘气的，老人冷不丁地呵斥它几句，“喵喵”几声兹当赔了理道了歉。转眼，诺奇又依偎在老太太脚下紧着腻呼儿。再不行，“嗖”一下，拥进了老人的怀里尽情撒娇——“诺奇”就只当是老人的生命一部分。 那回有一天，深更半夜谁家都在酣睡中。倏然，急促的“喵喵”声随着挠门声响传遍了满大院。惹着大人心烦，穿衣出门要给情种的猫一点儿厉害。您猜怎么咋？诺奇忽闪大眼珠子还带着泪珠子，径直引导到了季奶奶床前。院儿里几个大人七手八脚地赶送到医院。抢救之后，大夫摘下口罩，长出了一口气。说“多亏你们家属发现早送得及时，要不就撂这了！” 嘿，诺奇关键时候还真配得上当季奶奶家属，睡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楞没误事儿。 要说猫嫌贫爱富，我看也不全在理儿。本来好好的，到了时候就得“闹”情绪。人到青春期有早期启蒙教育跟着，省着犯错误。您说猫可不是真板不住，就得“追逐”自由恋爱。 到了咱人嘴里，那就是“闹猫”。到这会儿，挠墙抓被子；窜高扥线绳；挖洞掏坑就想往外奔：“喵喵”成了凄厉悠长“嗷嗷”声，就跟谁要了它小命儿似的。明白人都知道，“闹”长了不解决根本问题，这只猫没准儿就会不辞而别。小畜生眼里：“性福”比什么都重要。这时候人就要当机立断，“咔嚓”一下，“了断”它的念想儿。 院里尙姨痴猫如命，说出来大伙儿未必全信。尚姨也是一双大眼睛，关键是睁大了的时候，楞能变色儿，一只绿一只蓝。瞅着她对猫那股劲儿，知情不知情的都说她保准儿猫魂附体或是前世就是只猫。 同桌、同寝、同语，这就是尙姨的猫趣生活。阿姨家里有七只波斯猫，三只纯白，三只纯黄，一只似虎似豹的皮毛。遇上吃饭，每猫一碗一盘，锻炼着还要难为猫咪使唤羹匙。哪一只猫没按着尙姨要求做，尙姨的“猫眼”一瞪，“嘀哩咕噜”一通训斥，几只猫低眼耷拉尾巴，都蔫儿了屁。 那回到尙姨家里知会点儿事。 一开门，七只猫列队两排，后腿坐地前爪作欢迎状。尙姨说这不算什么，只算最一般的科目。阿姨如数家珍地说：相处长喽，这些个猫辈儿们少不了嬉闹的天性，一会儿来一对快乐追逐；一会儿来一段集体猫舞；一会儿来一曲猫语天籁。“跟它们逗，可甭全由着猫性儿.。得意起来，这些小东西不定耍什么猫脾气呢？”边说边比划，近处一瞅姨那眼神儿，光彩色儿真跟猫咪们一样。 后来城里的胡同变样啦。今儿拆猴头巷子，后儿轮着狗尾巴胡同。告示没出些日子，收拾家什预备搬家上楼。被主子们玩腻了的猫咪们成了“弃儿”，娇生惯了的宠物，转眼间没了人疼。 冷不丁的一次，听匣子报道：尙姨家成了救助流浪猫大本营，闺女也和母亲一样，痴猫如命。为这些小生灵，她们单腾出了一间新房成了猫舍。不吝猫啥品种啥模样啥身体状况，没人认领，母女俩都把它们当宝贝。医治犯病的、调教顽皮的、伺弄弱小的，娘儿俩可有耐心法儿了！ 用编辑一句话说，这里是流浪生灵的爱心天堂，这里彰显着传奇的大爱情怀。我心说了，大爱是无边，都要是搬家弃猫，尙姨家纵有七头六臂也招架不住。 虽说猫的地位随着时代进程发生了转变——猫不如狗那么再享受高级的宠爱。大量的流浪猫凄楚地憩息并漫步于街巷公园楼群之间，爱心行动也关注它们的成长，但无法找回曾作为宠物的尊贵地位。 如今猫偶成了“左手招财、右手纳福”的商业招牌。 但凡钻进哪个小饭馆，金色招财猫的形象，就是向顾客们机械地伸手要钱的意思，全然没了活生生的灵动。逢猫避鼠的传说，也似乎只用来讥讽那些没大作为的庸官庸民们。 “黑猫警长”已然成为一个时代刻入人心的文化符号。那位与“米老鼠”的追逐，经典地依旧被人一而再地模仿。尽管如此，得宠家猫被日益演化成遗弃野猫正变成悲哀的主流趋向。 都信了，猫有命九条。懵懵懂懂，就以为与猫搭上伴一准儿会延年增寿。善待小猫咪，成了一条不成文的坊间戒律。都以为猫打呼噜就是一种自疗，守着猫体眯着，兴许就跟着沾光。骨质改善了，胃疼减轻了，呼吸通畅了，如今科学了未必全都信。 猫打呼噜，成就了猫命九条。传说久了，兴许就成了真事儿。 甭看宠猫时间段过井儿了，养狗遂成了时尚，可流浪天涯的猫咪们，还算能有人儿疼。奔口食儿，有尙姨们罩着。猫想性福了，也照样传宗接代。不吝别的，还是说人们的爱心金贵得很。 猫命九条，近猫者福。看如今，猫咪们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只傍贵人怀的风光。宠猫如此，宠狗的日子也不知还能延续多久？您觉得呢？  2021年8月27日星期五新改

发布时间：2022-10-29 2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