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牡丹亭》这个故事许多人都知道吧,诸如“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等等优美的诗句,或多或少都看过的吧?
浮生若梦,世事变幻。牡丹亭在经年的沧桑中,早已破旧荒芜,只剩下些颓败的轮廓。亭子边的廊柱上字迹尚在,模糊可辨,亭畔外梅花依然娇艳,落英缤纷。只是当年紧锁亭台的花园却早已不在。如今的牡丹亭,只是古旧小道边,一处歇脚纳凉的所在。
这一日,行来一个说书的先生。这人一身疲惫,满脸憔悴,眉宇间却难掩昔日英姿。他来到亭前驻足而立,仰头仔细辨认着亭上那些斑驳模糊的字迹,待看清牡丹亭三个大字时,神情分明有些激动,星眸里泪花闪烁,仿佛触动了什么尘封旧事。
此时,亭子里早已稀稀落落坐了四五个粗汉,说书人便在亭外梅树下坐了休息,正寻思着闭目养神之际,却听前面传来环佩之声,只听一女声说道:“小姐,这便是牡丹亭了,你看看,这可是你梦中所见之处?”
说书人睁眼看去,却是如被雷击了一般,满脸震惊地望着那婢女身旁的美貌小姐,心道:“竟是她?我寻了这许多年,今日总算有了着落。”
小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景物,声音里带着些喜悦,颤声说道:“春香,这世上真有如此巧事,我果真在梦里来过这里。”
那说书人本欲上前说话,却忽然意识到此举甚为孟浪,于是转而步入牡丹亭,开言道:“今日来到这牡丹亭下,也算有缘。我这里正好有个关于牡丹亭的故事,不知诸位可愿一听?”
一众粗汉,正歇脚纳凉,正无聊之际,听这说书人要讲故事,顿时来了兴致,有人便拍手称快,急道:“快讲快讲!”
说书人眼望着站立亭外的小姐,开口说起了牡丹亭的故事:“话说南宋时期,有位杜太守,生得一女,名唤丽娘。这丽娘生得才貌双绝,极得宠爱......
“怎么这么巧?这故事的里的人名儿跟小姐一样呢。”春香小声嘀咕着,转头发现她家小姐正魂不守舍地看着那说书人发呆。原来,这小姐心里正疑惑:“奇怪了,我怎么总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小姐?你怎么了?”春香拉拉小姐衣袖,见小姐温柔一笑,知她并无不妥,便又聚精会神听那说书人继续说道:“那丽娘某日于花园小睡,梦见一书生手执柳枝前来搭话,说曾梦一女立于梅树下,说与自己有缘,遂改名柳梦梅。当下间,二人一见如故,情愫暗生,便于牡丹亭畔幽会,缘定三生。”
底下一汉子听到这里,便暧昧笑起来,小声议论道:“想那大家闺秀,竟也做如此春梦,嘿嘿。 ”于是众人皆笑,只有那小姐微蹙双眉,喃喃自语道:“伊人俏立梅树下,郎折柳枝问路来。这不是经常出现在我梦里的情景吗?”
原来,这小姐从懂事来,时常做同一个梦,梦中总见着一红裙女子与一绿衫书生幽会于牡丹亭。亭中景致,梦醒仍能清晰记得,只是那两人面容,却总是模糊,难以辨识。此时听这说书人讲的故事,仿佛正是她梦中之景,心下顿感诧异。
一旁的春香早已听得入神,见那说书人停顿,便紧着追问道:“那后来呢?”
说书人凄然长叹一声,继续道:“那丽娘梦中醒来,思念至深,却苦无觅处。没多久,终因相思入骨,就此香消玉殒啦。死后执念难消,竟化为游魂一缕,依然苦苦守候在牡丹亭畔,痴等着那书生前来。许是上天垂怜,终有一日,那书生路经这座人去楼空的花园,竟与那丽娘的游魂重逢。正哭诉人鬼殊途,却有一道士前来。这道士本为抓妖降鬼而来,却被二人痴心所感,翌日,便依丽娘所言,帮那书生挖坟掘墓,助丽娘还魂复生。不料此事竟传至丽娘家里,却被其父以妖鬼之说奏请皇上发落。最后皇上感其姻缘天定,准予二人完婚,圆了这桩美事。”
故事说完,众人尽皆由衷叹道:“这真乃旷世奇缘啊!”
只有那小姐黯然伤神,泪如雨下。春香惊慌地拉住小姐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啦?”小姐行到梅树下,伸手抚摸着那株老树,怅然道:“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春香,你可记得我时常跟你说起的那个梦?在我的梦里,丽娘不容伦常,坏了家风,最后却是被生父沉潭而死。临死之际,声声呼唤:柳郎,三生之约,莫负莫忘!”春香听她说得凄然,不禁吓得呆了,颤抖道:“小姐,你别吓我,你怎么说得好像是那冤死的鬼魂一样...”
此时,说书人已缓缓走到那小姐面前,低声唤道:“丽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姐惊愕地抬头,看着他慌乱答道:“你认识我?可我,我怎么不记得...”
说书人取下背上行囊,拿出一片泛黄的惊堂木,在她耳边轻轻叩响。那颤悠悠地声响,仿佛穿越远古而来,瞬息间,前尘过往,变化成一幅幅画面,迅速在那小姐眼前盘旋。园中相识,亭畔私会,还魂复生,沉潭而死...她终于看清,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红裙女子,原来正是她自己,而那梦中柳郎,却分明是眼前之人。
最后的画面,是那丽娘与梦梅被绑着大石,沉在水里,两人执手约定:“三生之约,莫负莫忘!”然而话语刚落,魂魄离体,丽娘晃晃悠悠走上奈何桥,却听孟道:“你早已还魂复生,乱了命数。若让你留着记忆,柳生必死。不若你饮了这碗汤,虽将永堕轮回,然柳生不死,重逢必有期。”
于是,素手端碗,魂散轮回。而柳梦梅,却奇迹般浮出水面,从此不老不死,踏遍红尘,只为应那三生之约。
“柳郎~”看尽一切前世,小姐终于张口叫唤出挚爱的名字。与此同时,冥冥中仿佛见那红裙女子的魂魄倏然进入自己身体,透过双眼,看着面前的男子,深情说着:“我终于等到你了。”
发布时间:2020-05-16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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