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军
朋友的母亲病危,他给我电话,让我帮他。
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而他的母亲,已经不可能再挺过三个小时。
赶到医院时,见到朋友的母亲浑身插满管子,正急促地呼吸。我的心沉痛万分,床前,围满了悲伤的亲人。
那时朋友的母亲狂躁不安,双眼紧闭着,双手胡乱地抓。我听到她含糊不清地叫着他的名字。
每个人都在看我,目光中充满着无助的期待。我走过去,轻轻抓起他的手,我说,我回来了。
朋友的母亲立刻安静下来,就好似得到种种温暖与关怀,但仅仅过了一会儿,他又一次变得狂躁,她松开我的手,继续胡乱地抓。
我知道,我骗不了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于是我告诉她,他的儿子现在还在外地,但三个小时后,肯定赶回来。我对朋友的母亲说,我保证。
我看到她的亲人们期盼的目光。
但朋友的母亲却又一次安静下来,然后她的头,努力向一个方向歪着,食指急切地举向墙上方。
我注意到,那个方向的墙上,挂了一个时钟。
我对朋友的母亲说,现在是一点十分。四点十分时,你儿子将会赶来。
朋友的母亲急切地放下手,我看到她长舒了一口气,尽管她双眼紧闭,但我仿佛可以感觉到她内心的期待。
每隔十分钟,我就会抓着她的手,跟她报一下时间。就这样,三个小时被每一个十分钟整齐地流逝,有时候我感到她即将离去,但却总被每个的十分钟唤回。
朋友终于赶到了医院,他抓着母亲的手,他说,是我,我回来了。顿时朋友的母亲紧闭的双眼里眼泪不注地往下流,然后,悄悄地离去,他哭了,哭地无比的悲伤。
朋友的母亲,为了等待他的儿子,为了听听他的儿子的声音,挺过了她生命中最后的也是最漫长的三个小时。在场的每一名医生都说,不可思议。
后来,我想,假如他的儿子在四小时后才能赶回,那么,她能否继续挺过一个小时?
我想,会的。因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亲情比任何东西更可贵。
发布时间:2023-06-17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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