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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好久，没坐过K字头火车了。为了赶时间，无奈选了这趟半夜三更里路过的K字头火车。
陈旧中还略带点落魄的列车，恍如一个破落户，车身虽陈旧但还算干净，好像是当年Z字头列车退下来的，还能依稀看到它当年曾经辉煌过的模样。细看似乎有些眼熟，记忆中曾坐着它们上过北京，去过兰州，南下广州。此刻它拖着一身的倦意，慢慢开进有些富丽堂皇的杭州火车东站。像一个满脸沧桑远行回来的老者，来到了一个曾经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家，茫然而失落。
列车门口验票的是一位戴着老花眼镜的大叔列车员，穿着洗旧了的制服，大盖帽都快遮住了整张瘦弱而苍白的脸，只看到一副超大的黑边眼镜。他小心翼翼怯怯地凑近每张车票，仔细地验着，生怕你手上拿的是一张过了日期的假车票。
告别有些寒意的清爽晨风，一脚踏进昏暗迷茫的车厢，满眼都是陈旧过时的设施，菱菱角角处已被磨得斑驳锃亮，看出它们曾经的岁月和沧桑。横七竖八坐躺靠着的旅客，像一群远道运来待宰的羊，垂头耷脑，懒懒洋洋;洗得发皱缩水了的窗帘，像一块陈旧的抹布，可怜巴巴不协调的挂在那里，和着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冲鼻酸腐味。迎面走来穿着脏兮兮制服游荡着的服务员，心里一愣，仿佛又回到那个渐渐远去了的奔波岁月。
夜已很深，车上坐着的都是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做小生意的，或打临时工的，或做保姆的，或探亲看望子女的。他们都没有光鲜亮丽的外表，没有傲慢神气的态度，黝黑粗糙发皱的皮肤，困惑疲惫失落的眼神，一脸麻木惶恐。
列车从西边广东开来，奔东方连云港而去。一路已奔走了二十几个小时。好多人都已疲惫不堪，小伙子姑娘们已没有了年轻人的精气神，东靠西搭的，大爷大妈们更是脸色阴沉苍白，垂头丧气，有的还耷拉着脑袋呼噜连天，与车轮咣，咣有节奏的嘈音和成一片。
我站在这个环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躺在座位上睡着了的胖乎乎的大妈，艰难地从三人座位上爬起身来，为我让了座，露出一脸疲倦而善良不好意思的傻笑。坐在对面的小伙子，脸上写满了长途奔波的疲累，向我勉强裂一裂嘴，算是打过招呼了。座位前的小桌子上，一堆凌乱的垃圾食品，发出一股说不清的臭哄哄的什么味道。
定一定神，很快就适应了这个环境，多么熟悉的地方啊，或许自己也是从贫穷苦难中艰辛地走来，虽然现在住着漂亮的楼房，每天好酒美食，油头粉面，衣着光鲜，但骨子里仍残留着那份贫穷落后时刻骨铭心熟悉的艰辛记忆。
窗外，昏暗迷茫的夜色里，时不时闪过几颗零零落落的星星，有些陈旧疲惫的列车，正顽强不休地往前方奔去。那头，或许有一笔改变命运的好生意，或许是一份给自己带来好运的工作，或许是孙子的欢笑、子女的期盼。不辞辛苦，劳碌奔波，总是为着那份期许等待中的美好欲望。
我想，当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应该是个美丽的黎明时分。
发布时间：2022-06-13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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