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人生

　　她，曾经也是一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她，排行老四，在那个战火硝烟弥漫的纷乱年代，她的父亲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和披荆斩棘的闯劲为她和她的姊妹创造出了让人惊叹的产业，家大业大的富豪生活陪伴她走过了不韵世事的孩提时代。只是，她命运着实不好，六岁就死了亲娘，不久，后娘进了家门，照顾一家老小，陪着她父亲一起打拼，在那个全国人民打土豪斗地主人心一致向太阳的光荣年代，这个拼凑起来还算完整的家在那场风雨飘渺中终于保住了所有人的平安，虽然代价是付出了她父亲几乎是奋斗了一生的家产。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嫁给了当年她家长工的儿子，丈夫没有读过一天书，但是勤劳体贴好学肯专，虽说是麻布素衣粗茶淡饭，她却有滋有味地享受着自己满足的生活，丈夫，是她这辈子的依靠是她整个世界是她的天，她乐在其中，为他洗衣煮饭，为他生儿育女。
　　大女儿出生，想不出初为人父人母的他们是怎样的兴奋，虽说公婆重男轻女的思想还那么的严重，但怎么也摇撼不了他们对自己亲生骨肉的那份疼惜。听着女儿呱呱坠地清脆的哭声，晨风暮露里看着女儿甜甜的酣睡，渐渐粗糙的双手护着女儿蹒跚学步。。。。。。她用尽一个母亲的慈爱，把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为女儿成长的天堂，把人类最伟大的母爱演绎得精妙绝伦完美无暇。紧跟着，二女儿出生，短暂的欢乐过后她吃惊地发现了二女儿的异样：好好的玩着玩着突然浑身抽搐倒地，口吐白沫。她开始了长期的求医问药，最终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二女儿患的是癫痫。第三个是儿子，终于顺了公婆的意，她的世界似乎再升骄阳。三儿子是她的宝贝是她的希望，是她足以可以挺直的脊梁。可是好景不长，几岁的儿子病入膏肓，住进了医院。她没日没夜地守在儿子的病床前，泪湿被褥，卖掉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包括她出嫁时她父亲陪嫁她的衣柜上的铜扣！终于在第二年，虽然债台高筑，却换来了儿子的康复出院。老四是天的宠儿，天生不该是她的儿子。老四打小就凸现出过人的机智和才华，像个小大人一样帮着家里做着永远都做不完的农活，照顾比自己小的五妹和更小的六妹。老四完全继承了父亲的衣钵，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小小年纪就把没有读过一天书却在生产队里任会计的父亲的报纸读得滚瓜烂熟，帮着父亲把生产队的账目做得清清楚楚。更像是一个对于知识永远饥渴的人，经常偷偷的拿正在镇上上初中的老三的书来阅读，12岁那年，小学毕业的老四轻易地和初中毕业的老三一起考上了镇上的高中。小学的校长亲自把录取通知书送到了家里，轰动了这个在人们的记忆里还没有出过一个人才的小山沟。可是，没过几天，就在那一年的暑假，老四因为突发疾病被老天收回，她抱着老四幼小的已经渐渐退去体温的老四哭得昏天黑地，半年多的时间，她每天以泪洗面，不想吃也不想喝，从此落下了见到油荤就头痛的病根。失去亲子的痛她再也承受不起，所以那年，两三岁的老六住进了医院，因为那时候的医疗技术确实有限，医生无奈地宣布了老六死亡，把个小小的身体放到了医院的停尸间。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推开前来安慰劝阻的亲人朋友冲进停尸间，抢过老六抱在怀里，隐隐约约中，她感到了老六的胸口似乎还在跳动！她发疯一样抱着老六，跪在医生的面前。终于一个实习的年轻的医生为此打动，从她怀里接过了老六，硬是把老六从阎王爷那里抢了过来，虽然在老六的身上留下了一辈子都无法去除的疤痕。
　　她东拉西扯，虽算得上是含辛茹苦，却还是苦了她的那一群儿女们。
　　大女儿读了几年小学，因为家里的姊妹实在太多，生产队又要平工分吃饭，为了养活一家人，大女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缀学回来照顾小的姊妹，和大人一起挣工分。为此，她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大女儿，虽然她嘴里从来不说出来。大女儿该出嫁了，媒人踩破了大门的门槛。是啊，女儿家是坨金，走到哪里娘都不放心。她担心女儿离开了自己会受欺负，东挑西选，明察暗访，像个间谍一样把每一个媒人介绍的小伙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不管用什么办法，她是一定要给她的大女儿找个好人家。最终，她给大女儿挑了个本分勤劳的姑爷，家境也还算是过得去。
　　从小到大带了20年，她忘记了女儿已经出嫁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儿媳。家族里一个长辈去世了，她捎信给大女儿，要她回娘家送长辈上山安葬，可是勤劳的女儿家里有太多的农活给耽误了，看着妯娌出嫁的女儿都回来在长辈的灵前哀伤拜祭，她觉得她的颜面被这不听话的女儿丢尽了。长辈已经被众人合力抬上山安葬，她才在半路上接到了姗姗来迟的女儿女婿，还有襁褓里抱着的外孙。她气极力，把外孙抱给女婿，说女儿是她的，必须去送过世的长辈一程，女婿和外孙她管不了，也不用去了。女儿委屈得泪水直流，心里烙下了一道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口。
　　二女儿到了当嫁的年龄，从小就患上的癫痫并没有阻挡得了媒人的脚步。她也纠结过，嫁吧，人家会不会善待自己的女儿；不嫁吧，村里人言可畏，说一个老姑娘嫁不出去。思来想去，她还是替女儿选择了一个憨厚老实的姑爷，虽然家庭条件差点，她却认准了女婿的一条：对自己女儿好。可是，久病都无孝子，何况女儿还不是老人，这病根本就不能治愈，更何况女儿还有一个一分钱当作两分钱花的公公，可想而知，女儿后来的处境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的女儿有病呢！她只好尽量给女儿一家多一些照顾，希望女婿一家能善待她有病在身的女儿。在二女儿28岁那年，一生悲催的二女儿终于走完了她人生的轨迹。她除了悲痛，更多的是懊悔，如果女儿一直在她身边，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三儿子是她的骄傲，虽然没有金榜题名，很遗憾地与跳出农门的机会擦身而过，但是，在当时的小山沟，儿子文化算高的了。高中毕业，儿子爱上了他的同班同学。看着自己未来的儿媳俊俏得像花一样，她真的是高兴啊！可是，摆在在面前的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未来的儿媳先天患有肺结核，她咨询过医生，说很可能以后还会遗传给下一代。这可怎么得了？虽然她也十分同情那位姑娘，但是为了儿子的将来，她不得不天天做儿子的工作：放弃吧，我们家不能就此人丁衰败下去啊！最后，她给儿子挑选了一个健健康康长得还算是秀丽的媳妇，只是，这媳妇没有文化，和儿子没有共同语言。不过她相信，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何况，她已经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这个媳妇，因为，媳妇才是自己家里的人。为此，在女儿和媳妇的天平上，她的中心慢慢地向媳妇那边倾斜，越来越严重。
　　老四是她心里一块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聪明懂事乖巧的老四只陪伴了她12年便被天国收回。她一直认为是她自己没有及时的把儿子送去医院，虽然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不过，最为让她心里滴血的是老四死之前的一个小时还在水田里帮着收稻草，12岁，多大点的孩子啊！
　　老四的离去，让她悲伤过度病倒了。因为老大老二都已经出嫁，老六太小才四五岁，丈夫又要去煤矿上班养活一大家人，照顾她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老三和老五两个上学的孩子身上。其实，老三在乡里住读，只有星期天才回来照顾得了她。老五又要上学又要做家务，真的也是分身无数啊！无奈孩子的父亲只好找老五商量，让她请几天假在家照顾一下妈妈。
　　老五：怎么不叫哥哥回来照顾啊？叫我！
　　父亲：哥哥学习忙啊！乖啊，老五，就回来照顾你妈几天。今天去给老师请个假，把书包背回来吧。
　　可是放学了，好学的老五没有背回书包。
　　父亲：怎么没把书包背回来？
　　老五：爸，我想上学。
　　父亲：又不是不要你上学了，只是请几天假而已嘛。
　　老五：哥哥为啥不回来？偏偏叫我？偏心！我不干！
　　啪的一记耳光打在老五的脸上，老五伤心地哭了。第二天，老五不去上学了，在家里照顾妈妈。
　　有了老五的细心照顾，她的病渐渐好了起来，孩子耽误了这么久，她很内疚：老五，妈的病好了，明天你就去上学吧。
　　老五：不去了。
　　为什么呀？
　　不去就不去，不为什么。
　　其实，她怎么会不清楚老五是在和她斗气呢！只是她以为，这么一个小孩子，哄哄吓吓，两天过去就会去上学的。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无论怎么哄怎么吓，老五再也不去上学，就算老师找到家里来又是举例又是打比方的好言相劝，老五始终是铁了心了。就这样，老五短暂的学习生涯看似就这么结束了，可是，在这颗幼小心灵里，却种下了埋怨的种子。
　　老五读书不多，却敢拼敢闯，像极了一头不服训诫的小野兽，家里有什么买的卖的，都是老五出去。到了该出嫁的年龄，老五爱上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小伙。但是相处不久，老五发觉这个小伙不适合她这样的性格，分手了，从新爱上了一个头脑还算灵活的年轻人。但是，她怎么也不同意，原因是那个年轻人家里太穷也太远了。其实她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只是，她的老五从小受了那么多苦，她不舍得老五嫁那么远去受苦受累，何况，那年轻人个子那么矮小，老五要是嫁过去，说不定粗活重活都会落在老五的肩上。可是，老五就是跟定了那个矮小青年。一年后，老五和那矮小青年有了爱的结晶，她也在老大老二老三陆续结婚生子后又升级外婆了。她想方设法弥补老五，从家里带着从牙缝里节约下来的钱去给老五置办铺笼帐盖眼都不眨一下，她详尽办法尽量让老五生活得好一点，更好一点。。。。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抚平老五心里的创伤，浇灭不了老五那怨恨的火种。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所有人都羡慕老六，就因为她姗姗来迟到这个人世，遇上了好的年景，父母疼哥姐爱，集万千宠爱于一生。
　　云舒云卷，月缺月圆。时光悄然滑过指尖，抖落一地斑驳的碎影飘洒在岁月的长河里一去不返。流年的风褶皱了她的脸颊，流年的雨霜染了她曾经的秀发。人生，始终是悲欢离合的相遇，生活，始终是酸甜苦辣的重复。
　　老伴已经去世多年了，她始终重复着几十年不变的日期日落。下雨天，她会坐在老三修的毛坯房子的大门口，那是她的家。虽然儿女各散东西，但是她并不孤独，浑浊的眼眸总会映入一帮嬉笑啼哭儿女。突然电话响起，她哆嗦着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妈呀。。。。。。
　　哦，她猛然清醒，呆滞的目光稍稍回过神来，却是那样无奈的爱：今年我给你们喂的鸡全是真正的土鸡，等天晴了我先给你送来，然后再给。。。。。。这时，她会笑，很成功很满足，每个儿女都能吃到她亲手一把谷子一把米一天天养大的鸡。
　　人老了，病也多，她又病倒了。邻居把她送到乡村医生那里打了一针，说最好还是去大医院检查一下。可是，这个小山沟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啊！大医院，可能是在县城吧，可县城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女啊，妈没用，不晓得怎么就病了，头昏眼花的，这个心啊，怎么就掉着在甩呢！
　　女儿：妈，你是怎么搞的呀？去医生那里看看吧，这两天我们单位忙，过两天我就来看你。就这样啊，一定要去看医生哦！
　　她：儿啊。。。。。。。
　　儿子：嗯！妈，睡了呀？我刚下班呢，这几天把我忙惨了。
　　她：那你吃了饭了吗？
　　儿子：没呢！马上就去吃，要出去应酬。妈，你早些睡吧。
　　她：我睡了，少喝酒啊！
　　冬夜的小山村又黑又静，一阵并不太大的风吹过，都听得见树叶被扯得生痛的声响。她拿着女儿给她买的手机一遍一遍地翻出儿女的联系电话，却始终没有拨出去。她把手机放在怀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妈，我给你买了个手机，我们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在家我们不放心啊，如果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就是，妈，妹妹给你买了电话我也放心多了。不然，你一个人在家里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晓得。。。。。。
　　儿女们依偎在她的身边，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却像是刚刚过去的情景，她心里那个甜啊！她站起身来，围上围裙要去给儿女煮饭，脚下一滑，摔倒了，梦也醒了。哦，原来只是一场梦！
　　看看时间，怎么这时间走得这样慢，才凌晨一点。她的嘴唇因为没有喝水干裂了，她很想喝口水。她用那皮包骨的手臂撑住床，试了好多次，可是都没能爬起来。她相信活人属阳，只要天亮了太阳升起来了就会好点的。
　　敲门声让她睁开疲惫的眼睛，果真天亮了。邻居路过她的院坝，习惯性的打招呼。邻居也是一个人在家，儿女都在外地打工去了。平日里她们就这样相互敲门，了解大家都还活着。
　　邻居：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起床啊？
　　她：唉！人有点懒，没力气，心也吊着慌得很。
　　邻居：生病了呀？快开门我看看。
　　她似乎真的身上来了点力气，居然起来了，扶着墙壁打开了门。
　　邻居：你看看你的脸，苍白苍白的，好吓人！看医生没有？
　　她：没有，不想走，懒得很，睡会儿可能会好些的。
　　邻居：还睡呢！走，去看看医生去，我扶你。
　　她：哎呀！哪里要得嘛，麻烦你得很。
　　邻居：扶你去看好了就好了，死了我还得来给你的娃儿帮几天忙送你出去。
　　医生没有开什么药，只打了一针强心针。说他只是乡村医生，看个感冒什么的可以，这个病还得到大点的医院去。估计是脑血管上的问题，晚了会死人的。
　　邻居：给你娃儿打电话没有？
　　她：打了，他们都忙啊。唉！娃儿些在外面也不容易。
　　邻居：你都这样了，还不叫娃儿回来。万一你死了不是娃儿都见不到了？电话拿给我，我打。
　　老五离她最近，老五的女儿都工作了。这档子她也没做事情，接到邻居打的电话就跑来了。一看，老妈确实病得厉害，二话不说就把妈带到县医院，还好只是脑血栓，还有因为血液粘稠供不了大脑，让大脑都萎缩了，医生说住几天院再看看。
　　老五掏出电话，挨个翻出哥哥姐姐和妹妹的电话号码：喂，妈病了，我把她送到县医院来了，你们随便哪天来都行。
　　她：老五，我们不住院行吗？我家里还有鸡呢，再说鸭子天天都要回来喂几次。
　　老五：人都病了还管鸡鸭，你看医生吃药的钱要买好多鸡鸭了。
　　她：人老了总是要有些病的，我那些鸡这两个月长得乖得很，小鸡的时候死了几只，还好我把这几只喂大了。我算了的，你们几姊妹每人抓一只去，剩下一只等你们过年回来杀了吃。
　　老五：我们要吃一只鸡还不方便，市场上多得很。虽然我书没多读几个，但是吃只鸡还是不成困难。
　　她：但是我的鸡是土鸡种，从小放养，吃青草虫子长大的，特别香。还有鸭子，前两天倒是有贩子来想收，我不卖，等多喂段时间你们就可以捉去吃了，我听别人说过的，城里只要是大毛长全了的鸭子就叫老鸭子了。你没看到我那鸭子，大毛早就长全了的，在城里呀，完全算是老鸭子里的老鸭子。
　　老五：但是你这几天要输液，医生是不许你出去的。
　　她：要不老五，你回去给我喂一下，晚上看它们都回来没有。
　　老五：我才难得跑。
　　她独自说着：唉！要是不见了可怎么办呢！
　　老五：我的不要。
　　她：你们每个人的我都喂了的。
　　老五：他们的你叫他们自己捉走。
　　老五又掏出电话：大姐呀，妈妈她不想住院，她说她要回去喂给你喂的鸡。
　　老大：哪个喊她给我喂鸡的？叫她自己捉去卖了，我不要。叫她自己好好看养病。看嘛，我这个做老的总要替小的想想啊，儿子媳妇都那么忙，我带着孙子，又离那么远，怎么回来嘛！
　　老五：哥，妈不想住院哦，她要回去喂给你养的鸡。
　　老三：我要吃天天都可以，哪个让她给我养鸡了，看我忙得很，过段时间我收到钱我就给妈打些回去。
　　老五：妹，妈妈不住院哦，她要回去喂给你养的鸡，你离得近点，你看你来劝劝她行不。
　　老六：要得，我明天白班上了就来，叫妈不回去，后天我就来，明天找人调班的话我就要上连班，恼火得很，我就后天来哦。
　　她：哎呀!喊老六不来了吧，她要上班，我输天液就好了。
　　老五：她要上班？哪个没得事啊！
　　她：是啊！耽搁你了。她说得很轻很轻，幽幽的，像是自言自语，浑浊的眼眸装满了无奈。
　　医院里住了好些老年人，但是都还能行动。医院为病人着想，专门设置了一些挂吊针瓶的竹竿，好些要上厕所的老人就这样自己一只手举着吊瓶去厕所方便。晚上在病床上，突然电话铃响起，那是他们的儿女下班了打电话来问候，老人们便一只手哆哆嗦嗦地在衣服的口袋里摸寻着电话，生怕接掉了。
　　在医院里的那几天，她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那是一种可伶的满足。每当老五给她举着吊瓶带她去厕所，每当老五给她拿出医生开的药放在她手里递给她装好开水的水杯，问她要不要把床摇起来。。。。。。反正，在医院的那些天，她真的很满足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庄稼地里不再种植能填饱肚子的粮食，她开始种不知在哪里得来的红薯，那种红薯产量很低，但是品质很好，在城里卖得不便宜；她淘汰了那些又长肉又会下蛋的良种鸡，院子里现在饲养的都是些原来人们都不爱养的土鸡。她很喜欢和别人谈论现在城里的年轻人都喜欢吃什么，谈怎样养鸡养鸭，种什么样的红薯城里的人最喜欢吃，怎样装，鸡蛋鸭蛋才不会在坐车的途中被磕烂，怎样做，活的鸡鸭才不会在坐车的途中死掉还不弄脏车子。她不清楚自己还能养多久的鸡鸭种几年的红薯，但是她却觉得做着这些心理很舒服，也就乐此不疲地继续做下去。

发布时间：2022-11-06 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