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我像一个自由的幽灵，从易老师的魔掌中逃到了广阔的农村天地里，当起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而易老师这辈子注定是无法脱离生活的磨难的了，他就像一个逃难的王子，一手拉着残疾的儿子，一手牵着悍泼的女儿行进在荒芜的沙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再次降临到易老师的头上。。。。。。
　　我已经远离了易老师的生活，我再也不去细细地探究易老师的状况了，人各有命任其自然发展吧。现在，我时时刻刻和一帮朴实憨厚甚至有些愚笨忍耐力特别强的农民在一起劳动和生活。而这些农民也会演绎人生里悲怆而令人唏嘘的爱情故事。但是所谓的爱情故事无非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婚外恋的场景，那时叫轧姘头。男人女人都一样的喜欢在劳动之余谈论这方面的生活，而谈着谈着，有些男女真的就搞上了。不知道什么缘故，在一个小队里竟然会出现那么多的婚外恋现象。有些男人是闹着玩的，有些女人却是当真的。但是在我年少的记忆里，我们小队里从来没有过一对离婚的夫妻。而他们瞎闹的结果要么喝农药死翘翘，造成了人生的悲剧，这样悲剧就会深深地烙在村民们的脑海里永远拭之不去；要么夫妻双方男对男、女对女在田里地头骂骂咧咧动手殴打结局是两败俱伤老死不相往来，连他们的子女互相都是仇人。
　　海荣是我们小队里的队长，全权负责着这个小队各方面的农业生产，是我们的绝对领导，大多数的农民对他是惟命是从的，他的哨子吹到哪里我们就跑向哪里战天斗地为了挣一口饭吃。所以海荣在农民中是个官，官在我们少年人看来是至高无上的，他不用下地下田干活，他只要一声令下，我们全队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像一群鸭子般跑向了田洋，在酷热里、在寒风中，我们面朝黄土背向天埋头苦干着。。。。。。海荣就可以站在田埂上悠然自得抽根烟有时还捧个茶杯喝口茶看我们劳动。这样的地位差距，我们少年人觉得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当个小队长才可以免去辛劳享受生活呢！
　　但是，海荣也有不幸的地方。他嫌弃自己的老婆。嫌弃的原因是海荣的老婆是养媳妇。养媳妇就是父母从别人那里抱个女孩儿养在家，养大了就给自家的儿子海荣当老婆的，而那时这样的养媳妇很多的。因为农村人家里穷，怕儿子长大了讨不到老婆而预先准备着的。海荣觉得自己是个队长，老婆却是个养媳妇，面子上似乎有些过不去，但是那时又没有离婚那种风气，也便将就着过日子。海荣是家里的长子，他的妈妈一共生了八个子女。他还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妹妹，但是这三个女孩儿都没有长大成人就中途夭折了，于是海荣家里留下了五弟兄。我记得海荣结婚后生育了一男一女，在村民们看来，这是一个幸福家庭。农村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生个儿子和女儿，一男一女笑盈盈。可是海荣偏偏就不满足现状，竟然就和小队里的一个有夫之妇文仙勾搭成奸轧起了姘头。这样的事情在小队里那么小的一块地方一下子就传得满队风雨了。。。。。。
　　在故事叙述前，先来说海荣的养媳妇其人何许人也？海荣的养媳妇大名唤作凤仙，据说是从塘里抱来的，（塘在海宁就是指以前的福利院吧）没有名没有姓的，也不知道凤仙的爹娘是谁家在哪里？凤仙这个名字是海荣的爹妈给取的。凤仙长大后也算得上是个漂亮的女人，皮肤白白净净的，身材苗条，脸型成瓜子型，胸脯一鼓一鼓的，头发梳成个马尾辫长长地垂在肩背上，走起路来前后左右甩个不停，而胸脯上的两个面包也跟着在衣服里有节奏地上下左右晃动起来，给人一种情欲的撩拨。凤仙平时路过我们身边不搭理人的，她不管是看见小孩还是大人就连她的养父母也是不出声的，她的性格完全是内向得一塌糊涂。但是，她干起来农活来是一把好手，双抢的时候割稻，她的动作是最快的，沙沙沙随着声响一排排稻子就整齐地铺在凤仙的身后了；双抢的时候插秧，她的速度是最牛的，噗咚噗咚噗咚听着音乐般的声音，再看凤仙的前面，一片绿油油的秧苗就在夏风里摇曳多姿了。凤仙就这样闷着头从早到晚的做各种农活，从不休息从不喊累叫苦的。回到家里，做饭烧菜带小孩一个人全包揽了，海荣像个老爷一样，除了在小队里大呼小叫发号施令外，回到家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凤仙任劳任怨着，海荣有时心情不爽了发个脾气什么的，凤仙默默地听着海荣的训斥从不还口，当然海荣是不动手打老婆的。一个家庭这样的磕磕碰碰是非常正常的，不正常的是这个家庭里跑进个第三者搅和几下子，那么这个家庭就起了波澜永无宁日了。凤仙就是这文仙公然插足他们的夫妻生活后开始爆发吵架的。凤仙原先的温柔内向的性格一开闸就变得火爆而惨烈了。这自然是为了维护自己家庭的幸福不得已而为之。海荣夹在两个女人之间便有些进退两难了。
　　海荣和文仙好上了，不知道谁放出了这样的风声？怎么好上的？有人说，海荣对文仙已经觑觎良久。自从文仙嫁到我们小队那天开始，海荣每次见到文仙出工，不管在田里还是在地里，他总喜欢有事没事往文仙身边靠，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文仙说话聊天。这个情况凤仙早有耳目，但是鉴于丈夫是一队之长，有时候为了农活方面的事情和文仙说说话也属于正常无可挑剔，凤仙不是那种小鸡肚肠。再看文仙，确实长得好看，高挑的身材足有一米七的高度，女人有那么好的身材，我们队里的农民好像都没有见过，所以文仙一嫁到我们队里，很多男人看着文仙都是馋涎欲滴了。文仙除了身材好，还长得匀称，该凸的地方就凸，该窄的地方就窄，整个人形就是一副美女画。再看文仙的脸上的皮肤细腻光滑，在这样润滑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晶莹剔透的眼睛分外的勾人。如此美丽动人的一个女人竟然嫁给了我们队里的一个邋遢矮小男人福林，这是令全天下帅男们想不通的事情，美女配了丑男，太不协调了。事实上，文仙就嫁给了福林不到三年，就和福林生了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随文仙，后来长得高高大大风流倜傥的，那是后话，这里先不提。福林为什么能够找到这样好看的老婆呢？我看还是那条颠簸不破的真理：家里有钱。那时福林家在我们队里是最富有的，据说，文化大革命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福林家没有被抄家，他的父母亲祖父母亲就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了，等到改革开放一开始他们家就富了起来。福林是个老实人，又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主，这些性格刚好给了海荣有机可乘。海荣是个开朗霸道的人，文仙也喜欢叽叽喳喳说话的人，于是乎，海荣和文仙对上号后，他们就开始了频繁的约会。
　　小队，一个巴掌大的地方，不管到哪里去约会，冷不丁就被人发现了，而看到海荣和文仙约会的人就会添油加醋天花乱坠说得听的人哈哈大笑开心之极。
　　有人就说，他亲眼看见海荣和文仙脱了衣服在桑树地靠近河边的凹凼里干那事，文仙呻吟的声音就像蚊子叫不敢大声出气；又有人说，她割草时在坟头茂密的树林里看见海荣和文仙在坟茔的南边抱在一起亲嘴，亲着亲着就脱掉了裤子，文仙白白的屁股就露在草丛里了，海荣爬上去就插进去一上一下的戳了起来；还有人说看见海荣和文仙在海荣家屋子后面的柴堆里滚在一起上气不接下气。。。。。。
　　这些传言起先在少部分人中津津乐道地传扬着，在队里还没有什么风浪。后来大家就像讲故事一样讲关于队长海荣和文仙的风流韵事，讲多了人们就很习惯地一休息就扯海荣的事情，不分场合不分人物。海荣和文仙想好的事情越来越不是秘密了。有时候人们竟然当着凤仙的面也在大谈特谈海荣文仙媾合的事情。凤仙听到了，脸一阵红一阵阴地就走开了到另外的地方去劳动了。
　　要是就这样风言风语在队里传来传去说说也就过去了。很多事情往往是真实的，风不吹树不动，如今树摇晃得厉害，就说明海荣和文仙的事情是千真万确的，而且真让凤仙亲自撞上了，凤仙的这口恶气再也无法忍受了。
　　那天晚上七点多钟，凤仙拖着沉重疲惫的身躯从田里劳动回来，汗水还在身上脸上不停地淌着，一到家就扔了斗笠和割稻的镰刀马不停蹄地赶到厨房间准备烧晚饭。凤仙熟练地揭起锅盖，用炊刀抢了抢中午留下的锅巴，放上水再放点米煮成稀饭来吃。凤仙盖上锅盖，钻到灶口去点火烧火。凤仙发现灶口的稻柴草不够烧就走出屋到屋后面的柴堆去抽捆柴来烧。这一走不打紧，打紧的是凤仙真真实实地捉到了丈夫和文仙的苟且之事，从此也改变了凤仙一生的命运。
　　一阵喘息声无意中闯到了凤仙的耳朵中。凤仙以为是哪只发春的猫在柴堆里发情唤同伴呢！凤仙也不理会这种声音的胡搅蛮缠径直跑向了柴堆。本来凤仙从柴堆的南边抽捆柴就走了，她2哪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可是眼睛就是不争气。凤仙明亮的大眼睛就是看见了两只白白的女人的脚露出了在柴堆的东北角，还一动一动的很有节奏呢！凤仙以为在做梦，天还没有黑就有人在自家的柴堆里做好事了吗？出于好奇心，又突然想到农民传言自己丈夫在自家柴堆里干的男女之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凤仙不再犹疑，看一眼就走，如果不是自己的丈夫就不出声，如果是自己的丈夫海荣，那么就刚好抓住了海荣和文仙的两个人的丑事，让他们在自己的面前低头认罪，从此不再有什么来往，否则就死到文仙的家里去。凤仙想着就转到了柴堆的北面。柴堆的北面海荣和文仙正在兴头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痛痛快快的野合已经在凤仙的眼光之下暴露无余了，
　　凤仙一声大喊：好你们一对狗男女！家里面夜饭也不知道烧，跑到柴堆里来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以前我以为外面的人对你们的事情只是说说而已，今天却让我亲眼看见了，我不得不相信那是真的，我再也不能忍受你们对我的伤害了！凤仙边说边举起一捆柴朝海荣身砸去。
　　海荣没有防范，没有醒悟过来到底一下子发生了什么事情，睁眼一看，老婆凤仙凶神恶煞地站在自己的光屁股后面骂骂咧咧，同时，一捆稻柴向自己的身上飞来。原来绷绷硬的鸡巴一紧张就变成了一团棉絮在文仙的下水道里吐了出来。文仙两腿一夹快感全无一骨碌就站了起来慌忙中弯身套上裤子反穿了衣服就一声不吭一溜烟就逃到自己的家里去了。文仙的家离海荣家不远，中间就隔着两户人家。文仙逃得快，等海荣反应过来，身边就剩了老婆凤仙在用唾沫喷他了。海荣此时一筹莫展白嘴难辨。其实不用狡辩，事实胜于雄辩，海荣只有悔过重新做人的份了。一向矜持内向的凤仙骂完自己的男人后，就好不客气地在丈夫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你这个千刀剐万人唾的不要脸的花心男人，今天我看你怎么向我交代？还不快穿上衣服回家一起做饭？海荣以前在养媳妇面前的盛气凌人今晚是彻底地一去不复返了，海荣只能低着头在老婆面前做人了。
　　吃过晚饭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因为之前闹了那么一出偷情剧，海荣的心里是郁闷无边，真想给凤仙扇几个巴掌以重振自己在家里的雄风和霸主地位。这样想的时候，海荣就走到凤仙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养媳妇，以后少管老子的事情，你再管的话，老子不客气！凤仙听了丈夫这样侮辱性又带着威胁性的话后，毫不退让：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狗东西，你敢打我？打我就死给你看。你和文仙那个狐狸精早就好上了，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在护着你给你面子，你是小队长，我不想让你在大家面前难堪。。。。。。凤仙和海荣的争吵越来越激烈，有几个好事的邻居走出家门轻轻地驻守在海荣家的外面听起了蹩脚。
　　海荣和凤仙的争吵似乎要升级到动手的地步，这时，海荣家的大门咣当一声洞开了。凤仙满嘴的白色唾沫，脸都发白了，神情急躁地跑向前面海荣父母亲住的地方。不一会，凤仙领着海荣的父母亲急匆匆地赶回家里又咣当一声把大门关上了，把听蹩脚的邻居关在黑暗中。
　　海荣父母亲听了凤仙的诉说后，狠狠地骂着海荣：海荣啊，我们家现在还穷啊，你当个小队长好好当，给家里争点光，你的四个弟弟都还没有找对象呢，要是你如此无作非为的话，我们家的名声就全部坏掉了，今后怎么让你的弟弟们成家立业啊？凤仙是个好媳妇，从小到大，她都帮着我们做了很多的事情，你看你，要是没有凤仙的话，你可能还打着光棍？不要被文仙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眼，人家是有丈夫的，要是人家的丈夫来向你讨债的话，我看你怎么收场？。。。。。。海荣欲燃烧的怒火被父母亲的一席话给浇灭了。当着父母亲的面只好向妻子凤仙赔礼道歉，答应妻子今后再不与文仙来往，要是来往天打五雷轰。就、这场家庭的闹剧闹到了深夜十一点钟，村子里才算安静下来。
　　再说文仙这一头是安然无事的。福林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跟队长海荣有一腿，自己绿帽子已经被戴了很长时间了，但是他很是无奈，在妻子文仙面前怕得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文仙说一他不能说二，文仙说向东走，他绝不敢往西挪的。福林这是个老实人，老实得全小队的人都是知道的，谁要是有能力占了他老婆他也只有笑笑的份。福林想，妻子文仙只要晚上和自己在一起不凶他就好了，要干那事就干那事，文仙只要不推脱就好了，至于妻子文仙跟谁跟谁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没有亲眼看见，眼不见为净，心里就亮堂多了。福林又想，两个儿子都生了，都是自己的种，妻子要浪就让她去浪吧，反正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所以，福林在小队里又是出了名的勤劳朴实，小队里收工的哨子响过三遍了，他还在田里拔草。福林说，剩下的草拔完了再回家，多做点活又不会死掉。
　　文仙摊上这样的丈夫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因此文仙也不讨厌福林长得矮小，生得难看，晚上家里电灯一拉黑咕隆咚地干那事就没有英俊丑陋之分了，久而久之，福林习惯了妻子的柔情，文仙也习惯了福林的喘息，人矮小没有关系只要下面那根棒棒能硬能粗能用就行了！另外，福林家确实有钱，一日三餐除了早上吃粥，其余两餐吃饭，还烧好几个菜，既能吃饱又能吃好。这样的家庭生活条件在当时那个年月算是小康了，我们家那时就中午一顿饭，还是就着咸菜下的肚子。
　　文仙和海荣好也仅仅是偷欢而已，她从没有想过要和福林离婚什么的。只是海荣有时候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文仙你嫁给我算了，你家里那个武大郎一脚把他踹了算了，你能够忍受武大郎的窝囊废吗？我看着就不相配不合适简直就是浪费了你的青春年华。。。。。。文仙说，你不要这样说福林，他有长处的，老实本分勤劳肯干，家里条件比你好多了，你看你家这几个弟弟，相貌倒还好，就是个个有些神经质似的，想女人想疯了，听说你二弟有些花毒，晚上竟然去公房的一条弄堂里拦女人。。。。。。我可不敢嫁给你。。。。。。就这样和你好不也很好吗？
　　再说海荣那晚向凤仙保证后，好了没有几天，劳动的时候就又在文仙的身旁晃来晃去了。
　　凤仙看着自家的丈夫这副德性，眼睛里冒火，心坎里赌咒，咒丈夫摔一跤睡在床上几年起不来。可是又一想，要是文仙这个狐狸精不勾引自己的丈夫天下不就太平了吗？凤仙心里就暗暗骂起了文仙，骂着骂着，又赌咒起福林来，这个没有用的男人不管好自家的老婆放纵她去勾男人真是可恶。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凤仙是骂不出来的，她只有在心里使劲地诅咒福林一家门，小孩生病死光光，福林挑担摔跟头，文仙吃饭食物中毒。。。。。。凤仙这样的暗骂暂时解脱了心里的阴影，可是一回到家里，满怀的不满越来越来暴涨起来。如果海荣回来晚了，就指桑骂槐起来：今天，哪个狐狸精让个花痴男人又迷上了，连吃夜饭都不顶朝？星星，月月，（凤仙的一双儿女名字）快去叫你爸爸来吃饭。星星和月月就跑到房间里把一回家就躺在床上的海荣拉了起来。
　　海荣忍住体内的荷尔蒙，心里像刀割一样的难受。每天晚上与凤仙做那事情就觉得不来劲，一趴到凤仙身上就想起文仙来。时间久了竟然对凤仙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海荣想文仙想多了就做出了一个豁出去的决定，一定要和文仙在一起。
　　我们小队的双枪劳动进入攻坚阶段，水稻都割光了，一片片的田洋等着耕田、撸田插秧呢!而插秧是最累人的活，妇女们插起秧来最有一手，她们似乎不长腰似的，不怕腰酸背疼，弯着腰不停地往后面退去，她们的前面就呈现出一派绿柳扶风的景象来。如果你插秧速度慢，又夹在两个插秧快手中间，那么你就会被两个插秧快手关在中间，你的前面还是一片水汪汪的水田看不见秧苗，那是很伤面子的事情。凤仙是插秧的快手，她每次总能把所有的插秧妇女甩在前面但是凤仙不计较自己被别人插秧多了而停下来休息一分钟。她插到了田头，回过头来继续追赶还没有插到田头的妇女或者男人们。文仙也是一把插秧的高手，不过她插到了田头就要坐在田埂上或者机耕路旁歇息一会。当时小队里已经搞了劳动承包制，只是没有承包到户是承包到小队，小队又分成几个组搞承包，每个组长就大致把一些活分到每个人，看谁先完成劳动，谁先完成了就可以休息或者提前歇工回家。而劳动的数量和质量由小队长来负责。我记得那时我们小队分成了三个小组进行劳动，每个组配备一个副队长进行监督农民的劳动数量和质量，正队长全面负责农民的劳动情况，有时候正队长也会越权袒护某些农民。海荣是正队长，就是我们小队的皇帝，他说谁已经完成了劳动数量就是完成了，就可以提早回家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海荣就经常给文仙开起了绿灯。特别在插秧的时候，文仙明明还有一个噵次的秧苗没有插完，他就说，文仙已经完工了可以回家了。这样的作弊次数多了，很多人就有了意见，意见最大的当然是凤仙。文仙要是完成了任务立马回家也就没有田里的战争了，可是文仙偏偏不这样做。文仙从田里拔出一双白白的脚后，就来到水沟里，把两条藕似的的腿脚洗了个干净，拿着斗笠就转到了海荣的身边。海荣抽着烟开始和文仙搭讪着，有时候还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那笑声会远远地传到正在插秧的凤仙耳朵里，凤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凤仙憋着一肚子的愤怒：插到这道田就去把文仙这个狐狸精狠狠的骂一顿叫她回家不要在田头搔首弄姿有伤风化。文仙依然旁若无人和海荣打情骂俏着，甚至还把一只手故意挠到海荣的背上去。凤仙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那道田还没有插到田头，凤仙就从水田里拔出两只脚跑向了文仙。
　　骚狐狸精，骚到了田里来了，田里那么多男人你不去骚偏要骚到海荣这里来，你啥居心啊？骚几次就够了，还没完没了骚过去看了，上次不是已经丢人现眼被我抓到过了？现在还是不晓得改正，在白天里，在那么多人面前发着骚气不知道难为情？要骚你回家骚去，你家里不是有男人吗？家里男人死光了，全小队还有很多男人呢！。。。。。。骚货，骚货，快滚回家去。。。。。。凤仙开骂的语句我实在无法用形象的语言来表达了，总之，听起来就是女人之间那种器官的构成的骂法。我当时不太理解那种激烈的争吵的含义。看到文仙站起来冲过去朝凤仙拉扯时，我有点明白了凤仙所骂内容的残酷和侮辱。
　　两个美丽的劳动妇女在田埂上开始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女人打架正是好玩，文仙一个美女探囊取物，就抓住了凤仙的胸前的衣服。凤仙早有准备她就是来拼命的，也一把揪住了文仙胸前的衣服，另一只手不闲着，乘势抓紧了文仙的长发，死死地在手上绕了几圈。文仙的头皮发痛，用一只手抓住了凤仙的秀发。她们暂时安静下来，嘴里冒着刚才骂人时留下来的白沫，像两只吐泡泡的螃蟹僵住着，她们在黄昏的余晖里又像一尊组合在一起的双人雕像伫立在天地之间。她们这样静默了几分钟后，突然两个人同时推了对方一把，手一松，两个人不约而同仰天八只脚砰的一声倒在了水田里。然后，两个人又同时从田里爬了起来。她们此时的形象完全就是两条活色天香的泥鳅。秀发变成了泥巴，蓝色的卡其布衣衫上淌着泥水，脸上沾满了污泥，再往下看，原本鼓鼓囊囊的两只大馒头在泥水的淋漓中轻微地震着一起一伏，像真正的小山包了。她们正在扮演着生活中最真实的戏份，此时，要是有摄像机的话，那么比起现在那些大腕导演所交出的片子要好上几万倍，而且价廉物美。
　　凤仙和文仙的水田之战没有结束，她们继续撕扯在一起，两个泥人从田埂推搡到了机耕路，又从机耕路滚到了渠沟里，渠沟里正放着水，水势不急，刚好洗干净两个吵架的女人。她们更像落汤鸡一样地从渠沟里爬到了机耕路上。。。。。。
　　海荣一直在观战，他好像傻掉了一般，又好像在看一出妻子和情人之间争斗的一场好戏。戏份进入到了两个演员筋疲力尽的时候，海荣出场，当起了男主角。
　　你们不要命了，你们要不要脸？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现在是劳动时间，两个女人在田里打架，太不成体统了。。。。。。海荣一边气咻咻地说着，一边走到凤仙面前就给凤仙两个耳刮子。是你这个蠢货先动的手，今天我就教训你几下，看你以后还敢在大家面前说三道四？凤仙冷不丁被丈夫扇了两巴掌，一下子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妻子？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不一会，凤仙的委屈立马转变为复仇的火焰，她不顾一切地扑向还在不停喘着粗气的文仙，她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子，伸开十指抓向文仙，从文仙的脸上一直往下抓着。文仙没有任何防备。顿时，文仙的脸上出现了几道红印印。接着是文仙的衣服被撕烂，露出了两个白白胖胖的乳房在那里晃荡着。。。。。。
　　海荣见势不妙，一个箭步飞到凤仙跟前一把把凤仙推出去老远。凤仙没有站稳，一屁股摔坐在机耕路面上，哇当成一声就大哭不止：你个死海荣，我跟了你几十年了，服伺你吃穿睡，孩子管那么大了，你真是个没有良心的狗杂种，我死给你看，我不想活在世上看你们的龌龊事了。。。。。。你死了太平，省得一天到晚叽里咕噜弄不灵清饭都烦死了。海荣说着气话。
　　海荣扶住文仙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只剩个凤仙在黑下来的田间机耕路上哭泣。。。。。。
　　海荣似乎铁了心要和凤仙不过日子一般，他把文仙送到家里安慰了几句就回了自己的家。
　　再说凤仙不见丈夫海荣来找她安慰她，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自个儿回了家，一声不响脸也不洗澡也不沐就走到房间里躺下了。。。。。。
　　海荣不理睬凤仙，自个儿做了点饭叫两个小孩子吃了就走到外面去了。他是去看文仙的，可是海荣还没有走进文仙的家门就被一向老老实实一言不发的福林骂了出来。福林叫来他的哥哥，他的爸爸，三个人一起把海荣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在了自家的水泥场上，让蚊子不停地叮咬海荣，就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海荣滚在场地上叫着文仙的名字：文仙来救我啊，文仙来救我啊！文仙躲在房间里哭哭啼啼伤心自己破了相。她一听到场地上的海荣的叫声，知道今晚上海荣是要被丈夫一家人揍一顿才能回家了，心里不忍心顾不得脸上的灼痛就跑了出来：快点放了海荣，你们这样捆他要犯法的，快点放了，你们再不放，我就去跳河死了算了。。。。。。文仙家的后面确实有一条河，那时的河水还是清澈见底，鱼虾满河的，也是我们小孩子夏天的天堂。文仙家离河只隔一座竹园，穿过竹园就可以跳到河里去。福林一听妻子要怨命，心里一阵恐惧生了出来，马上叫大哥和父亲把海荣给放了。
　　海荣受此大辱，心里怏怏的，把所有的怨恨全归罪在妻子凤仙身上。一回家看见凤仙还躺在床上不吭声就一把把妻子拖了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狠打。凤仙在丈夫的淫威之下没有任何反抗，她傻愣愣地看着海荣的拳头，两眼呆滞麻木不仁。海荣发泄了一阵，看到妻子这样的眼神就歇了手走了。
　　海荣走到二弟的房间里，说，今晚要和二弟挤一夜了，自己和老婆闹翻了，闹得不可开交，等时间来修复自己与老婆之间的伤痕了。二弟三十多岁了，还是个光棍，一个人睡觉老是寂寞难耐，就算有个要好的男人一起过一夜也比一个人胡思乱想来得强，何况是自己的大哥，大哥又是队里的队长，有时候还能袒护自己呢！自然就没有什么意见，就对大哥说，大哥，你不要再对嫂子动粗了，嫂子人不是蛮好的吗？要是我有嫂子一样的一个女人做老婆就心满意足了，大哥你真是有点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文仙有什么好？那个骚狐狸精，搞得全小队都不得安宁，下次再这样来纠缠你的话，我就把她强奸了。海荣听了二弟的话就来气了，不许你胡乱，你要是胡乱的话，大哥饶不了你，只要你好好劳动，大哥想办法给你讨一个老婆，让你也过上滋润的日子。二弟听到大哥如此说，就不再言语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海荣很早就起床回到自己的家中，看见凤仙也已经起来，沉静地在灶边间里烧好了粥，一碗一碗端给两个孩子吃呢。凤仙见海荣回来，也不与之搭腔，从锅里再盛一碗粥给了海荣。一家四口人坐在八仙桌边吃粥，默默无声，看起来倒是很幸福很安详的一幕。但是就是在这样安详的一幕中，这个家的危机正在酝酿然后快速爆发令人无可想象它的后果是如何的严重不可挽回。
　　海荣拿出哨子，衔在嘴里（本来，吹哨子的事情应该是队里一个年轻人在做，不知道为什么，海荣喜欢亲自上阵一手包办了队里的事情。），从自家门前开始就吹开了。村民们听到哨子声音立马就搬了秧凳拎把稻草柴（捆秧苗用的）从家里出来奔向田头，男人们则是扛着铁耙挑着担子来到田里劳动。海荣的哨子声始终不停歇的吹着。他走到一处就狠吹一阵，生怕有些村民听不不到似的。其实，我们小队不大，从村东到村西三十几户人家，隔一条河从村东到村西也是三十几户人家。海荣家在村西头，走到村东也就是五分钟时间。海荣走过村东那座小桥，沿着河岸往西走一圈吹一阵，再从村西的一座水桥上返回田头，村民们早就聚集在田里，弯腰拔秧和插秧了。
　　凤仙忍受着昨晚上被海荣拳打脚踢的伤痕在田里插着秧，眼睛迟钝地看着前面也在插秧的文仙。文仙的屁股翘得老高，一上一下地有节奏地往水田里插秧，速度是很快的。凤仙浑身疼痛着，明显比以前插秧速度慢多了。凤仙呆滞的目光里依然喷射着复仇的怒火。当文仙插到了一道秧苗站在机耕路上休息的时候，凤仙从田里拔出两条白腿朝文仙走去。她走得不急不慢，像是在欣赏江南夏日美丽的田园风光。她不一会就走到了文仙的跟前，默默地伸出两只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烂了文仙胸前的衣服，半个胸罩也掉在了一边。文仙的胸脯就这样走光了。村民们的眼睛刷一下齐齐地逼向了文仙的胸脯。文仙猝不及防连忙扯住自己的胸罩。凤仙不停手，趁文仙两手都没有空闲还击的当儿，双手一齐推向了文仙。文仙站立不稳，噔噔噔往后倒退着，一直退到了渠沟里，摔了个四仰八叉，胸脯完全失去了遮挡，两个大奶子朝天炫耀着、晃荡着，像两个白色气球在风里飘动着、妩媚着。。。。。。
　　海荣闻讯赶了过来，一巴掌就把凤仙扇到了渠沟里。凤仙从渠沟里爬了起来，毫不示弱冲向海荣。凤仙抱住海荣又咬又踢又抓的，弄得海荣无法脱身。海荣索性露出了男人狰狞的面容，心狠手辣地撕破了凤仙的衣服和我裤子一把把凤仙踹到了渠沟了。凤仙疯了一样地反抗着，她像一头垂死挣扎的母老虎，爬出渠沟扑向海荣。海荣就像在河一只老虎搏斗一样，抱住凤仙一甩，就把凤仙甩到了水田里。凤仙如一条从河泥里钻出来的黑鱼一般摇了摇头上的泥水，头也不回地跑向家里。
　　海荣不追赶凤仙，他想，凤仙一定回家换衣服然后躺在床上睡到晚上或者睡到明天天亮就没有事情了。海荣这样想着，就无事人一样继续干他小队长的工作，对村民们指手画脚品评不已。
　　中午的时候，海荣回家吃饭，走进家里，一股农药的味道弥漫了整个的房子。海荣心想，不好，难道妻子凤仙喝了农药吗？海荣亟亟地在屋子里找凤仙的人影。可是海荣从房间找到灶间，从正房找到羊棚屋就是不见凤仙的人影。海荣急了就大声呼叫起来：凤仙，凤仙，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二弟，三弟，四弟，五弟，你们快来吧！快来找你嫂子哦！一呼百应，海荣的几个弟弟全来了，村里的邻居也来了。他们在海荣家的周围急切地寻找着，呼喊着。最后，还是海荣自己循着农药的味道找到了屋子后面的柴堆旁。
　　柴堆旁露出两条肤色纯白的女人的脚，女人身上盖着两捆解开的稻草柴。海荣死命地扒掉盖在女人身上的稻草柴。凤仙美丽的身子就露了出来。凤仙的嘴边残留着甲胺磷的味道。海荣知道这一下闯大祸了。马上叫来弟弟们，卸了一块门板，抬了凤仙就往医院跑去。
　　在医院里，医生为凤仙灌了几次肠后说，你们送来的太晚了，要是早来几分钟兴许还有救，死者是喝剧毒农药甲胺磷而死的。海荣听着医生的话面无神色，和弟弟们抬了凤仙的尸体回家准备后事。
　　文仙听到凤仙已经死亡的消息后，心里不是痛快了而是着急了，悔恨了，恐惧了。她想，就算海荣不找她的麻烦，海荣的几个弟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事实上正是如此。海荣在家里为凤仙办理后事，他的几个弟弟在海荣父亲和母亲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跪在文仙家的场地上，一起大哭着：凤仙，你死得好苦啊！嫂子，你死得好冤啊！文仙你给我出来，你个骚狐狸精，是你逼死了我家凤仙啊！快点出来去给凤仙披麻戴孝磕头作揖哦！哦哦哦哦哦哦！。。。。。。海荣家人的哭声喊声震得文仙心魂出窍。
　　关键时刻，文仙的家人也不含糊。文仙的丈夫福林不一会就叫来大哥父亲母亲和四个堂弟兄，在自家的场地上和海荣的家人展开了一场殊死战。他们面面相觑、剑拔弩张。福林说，快滚回你们自己的家里去，凤仙是自己自杀的，关我们什么事情？你们再在我家场地上哭闹的话，我就叫人去叫乡联防队了。福林说这句话是有底气的，因为文仙娘家的弟弟就在乡联防队工作，还有福林堂兄的舅姥是在联防队里当队长的。海荣的二弟一看情形势均力敌，要是打架也占不了便宜，如果真的叫来联防队，自己家理亏，联防队里有文仙家的亲戚，那么这样闹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处可得。海荣的二弟想到这里就向福林退了一步：福林，我们都是一个小队的，又是邻居，今后还得一起过日子，低头不见抬头见，出了那样大的事情，我们心里肯定难受得不得了，你该理解我们，是不是？所以，你看，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好不好？福林说：怎么处理？你们想讹诈点钱，是吗？也不是要讹诈点钱那么简单，你叫你家文仙出来去为凤仙戴个孝拜个揖，再适当补偿点钱就行了。没有那么容易，做不到！那以后你们就想清楚了，我光棍一条，以后你们家出了什么事情就不要来找我？海荣的二弟强弩之末只好呈口舌之狠了。福林听了海荣二弟的话，还是有些后怕，怕他们家兄弟多，又全是光棍了，真要弄出点事情来还真不好收拾也就在心里退了一步：那好，我叫文仙去你家作个揖就回来，你们不许伤害她，钱麽，你们想要多少？这个数，一万！开玩笑！凤仙是自己自杀的，我家没有理由给你们钱的，只是我看在邻居的面上，看在文仙的面上是帮帮你们家！那你说给多少？两千块，我看差不多了！不行，三千块至少！三千就三千，我看你们家永远也好不起来了！我就给你们家三千，吃不光用不光了吗？福林拗不过海荣二弟的狠劲就当是花钱消灾自认倒霉算了。
　　凤仙死了，海荣从文仙家搞到了三千块钱，办了办了后事倒是差不多。可是以后的日子，海荣就难过了许多。
　　凤仙一死，两家一闹，文仙也就彻底和海荣瓣了，不再来往。海荣好几次想从文仙那里得点女人的温暖。文仙总是强行逃脱了。文仙除了劳动出现在田头地行，晚间或者白天空闲时间从不光顾海荣的家门口了。随着文仙的两个孩子的长大，文仙就一门心思用心在家人身上了。
　　再说海荣，死了老婆，分了姘头，家里两个孩子需要照顾，他便又当父亲又当母亲，日子实在过得风吹雨打风飘絮。
　　没有女人的日子，海荣过得真苦啊！他开始狠命地抽烟喝酒。起先，小队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料理，忙忙碌碌歇工回到家做点饭吃了累了就睡觉倒也蛮充实的，后来承包到户了，家家单干了，队里基本上就没有他要做的事情了，他每年无非就是去村里乡里开个会，回来也用不着传达，村民委会直接通过村广播播放一边就完事了，于是海荣日渐苍老。
　　海荣看起来越来越消瘦了。有一次去医院检查，竟然查出了很多的毛病：胃病、心脏病、哮喘病。医生就告诫海荣，再不能过度饮酒和抽烟了。但是海荣没有听医生的话，他说，做人反正没有多少意思的，早点死迟点死没有什么区别的，还不如做个吃死鬼！海荣在这样的人生信仰支配下，依然我行我素抽烟喝酒每天有增无减。
　　或许海荣因为凤仙的过早离去自己的艰难度日吧，对生活已经丧失了应有的追求，除了种好自己家的三亩薄田就什么都不想做了。身体状况的日益下降，海荣一下子就走入了老年人的行列。其时，海荣才四十岁。更不幸的是海荣的儿子年纪轻轻（十八岁）就得了一种怪病，到处寻医问药，海荣的儿子就是不见得好转。海荣是被生活的诸多磨难搞得是焦头烂额。后来儿子的病总算有所控制了，自己的病却严重得几乎要去见阎王爷了。海荣经常咳嗽，还咳出许多血来；海荣不断地胃痛，痛得胃穿孔；海荣心脏一会儿激烈跳动，一会儿缓慢运动。每次上医院因为没有钱住院就只好配点药回家慢慢调养。而海荣对于医生的嘱咐当成耳边风，每天晚上喝上几两白酒是常有的事情，除非病痛得起不了床。抽烟是家常便饭，饭后一支烟三国活神仙。有一次，我回乡下老家就亲眼看见海荣坐在我家的堂屋里，和我奶奶一起抽烟聊天，抽着抽着，海荣喉咙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就把一口浓痰旁若无人地噗一声就吐在我家的水泥地面上，然后，他似乎觉得不好意思，就立即用脚踩上那浓痰旋了一圈，挪开他的鞋子的时候，我看见地面上那口原本完整的浓痰四分五裂洇湿在地上，好像画了一幅泼墨山水画。。。。。。海荣回家后，我就跟奶奶说，以后不要分香烟给海荣抽了，他正在生病，抽烟不好，而且还一口一口的把浓痰吐在我们家的地上脏死了。奶奶说，没有事情的，海荣家里穷啊，他没有烟抽的时候就会跑到我们家来坐坐，我看着不好意思就分几支烟给他抽抽。奶奶又说，海荣可怜啊，老婆早就死掉了，两个小孩还有成家就有一个生病了，海荣自己也生着大病，做不得重活，没有来钱的地方啊，真是可怜、苦啊！奶奶的话一直印在我的脑海。人为什么那么不公平呢？天灾人祸生老病死怎么就全部落到了海荣一家的身上？不过，海荣这个人看起来倒是蛮乐观的，能吃就吃毫无禁忌。
　　过了几年后，我回到家乡，奶奶第一个告诉我的噩耗便是，海荣死了，死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呢！海荣的儿子也刚刚结婚不久，海荣就死了，他是彻底地解脱了吗？我不知道海荣的灵魂是怎么想的？
　　海荣死了，就再没有延续海荣故事的可能了。海荣也算是我们小队里的一个人物，一个有故事的人物。再说文仙一家，日子倒是过得蒸蒸日上。福林的大儿子、小儿子都成家立业，一个做起了皮件生意，在家里招募了几十个工人，买来了几十台缝纫机，日夜加班转动着机器，大把大把地挣着人民币；一个在小镇上开了个洗衣店，生意一直红红火火的，也算是个小老板吧。文仙已经做了奶奶了，每天带管着两个孙子，享受着人间的天伦之乐。
　　故事到此也算是个结局了，可是，我还得说几句，人生的故事永远没有结束，人生的诸多苦难烦恼永远无法逃离，凤仙的肉体死亡了，可是她的灵魂，我想是永无宁日的；海荣因病而去了西方极乐世界，他对尘世的留恋想必一定很坚强的，因为海荣是被咽死的。奶奶说，海荣可怜啊，躺在床上没有人拿东西给他吃，饿了几天后，海荣挣扎着起来去厨房间烧了一碗年糕，吃得快了，年糕全堵在喉咙里，叫不出声音来，就死在了饭桌边，要是有人看见的话，还不会那么早死掉的。。。。。。
　　海荣死了，一个有点叱咤风云的小队长说走就走了，他一定想早点去找自己的妻子凤仙吧，他觉得还是妻子凤仙好吧，因为在那边也可以过一种快乐的生活的。不过，海荣肯定要受到凤仙的惩罚的，如果海荣能够洗心革面的话，或许，凤仙一下子就原谅了他，重新结成夫妻，过一种没有女人战争的生活，那么凤仙的灵魂或许暂时可以逃离了了吧，海荣或许就不再留恋人间的文仙了吧。。。。。。
　　

发布时间：2022-12-04 1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