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亲说,父亲从宝鸡调到绵阳三十八队工作时,每月一次探亲家里打牙祭,而父亲调回致民路省客后,一个月和母亲我会四次光顾杀猪房。每次两斤肉票两元钱(肉价0.75元)。每到父亲休息半天的前夜我便一个通宵辗转反侧,天不见亮浑浑噩噩随母亲飞奔过去排班站队,一眨不眨严防死守。不言而喻,橱窗口倘若多了个嘀嘀咕咕长袖善舞的他,有限的猪肉份额里就一定会少上一个一板一眼蹈矩循彟替死鬼的你,有钱有票也一定买不来猪肉!多了这一餐餐让人扬眉吐气大快朵颐的牙祭,却从此再也就没有了百年洋槐树下那间我呱呱坠地风雨飘摇上漏下湿的油毛毡棚,再也就没有了那一个个风雨交加的雷电夜把惊魂未定的我从父亲肩膀接入温暖被窝历历在目的叔叔婶婶,再也就没有了父亲染着风尘大包小包的板栗、冰糖、核桃、花生、骨肉至亲血浓于水的思念、和牵挂,再也就没有了那位丢盔卸甲尚挂着鼻涕眼泪又卷土杀来的手下败将隔壁邻居姚二娃。唉,命运啊,你让人该如何是好。
杀猪房,六十年代初落成,位于巷子上街尽头的左边,下街方向的起点,正对右边公厕、张伯住家,两者之间矗立着一根水泥高压电杆,电杆上悬挂着整个巷弄唯一一盏低功率白炽灯泡。杀猪房,火砖、小青瓦结构,青石板地面,分为前后两个部分,以木门互通,成直角尺相交,面积三百平米。前排,杀房带橱窗,后排,收购点带临时饲养场。临时饲养场为火砖圆木铁栅栏开放式结构,可以临时存放二十头肥猪,紧挨着打煤场大门,距离房管局、哑巴堰分别五十、一百米路程。大灶台火口、正门、长方形橱窗面向巷弄。橱窗长五米、高一米五,距离地面一米,半装铺板。油腻、血腥、肮脏。从窗口望进去,里面密密麻麻吊挂着猪扇,随人的走动猪扇群起群落大大小小的苍蝇,光滑的青石板上流淌、囤积着猪扇落下和自来水冲洗后浅红的血水。全副武装的水胶衣叼上香烟风风火火来来去去,渣渣渣渣的脚步中尽情挥霍着他们内部特供参杂着哈欠的朗朗笑声。而一旦面对了战战兢兢的草民,瞪开眼屎瞬间嬗变为凛若冰霜如假包登峰造极换的变脸大师。可以肯定的是,这条巷弄没有单独命名,依然隶属于沙河堡的直接序列。我也丝毫未曾留意过它曾经门牌的标注,只记得巷里巷外的人家无论老少都亲切地称呼这条巷子,杀猪房。
杀猪房,对沙河堡方圆好几个生产队的纯农村户口人家而言就是阎罗殿。不管你卖还是买,也不管你见还是见逑不得,情不情愿终究你还是得拜倒在它的石榴裙下。不管你***觉得自己有好了不起!一百八九十斤,小标准,它总也算是标准,最起码可以挣回来32.5斤入场券。莫不再拖回家喂一年,看是你想它的大标准还是它定让你颗粒无收。一斤肉票七毛五一斤!聊尔不提同靠天吃饭挣工分如出一辙获得入场资格的若何艰辛,聊尔也不提胜利在望孤注一掷一气呵成后毛猪价值能否结清负债小有盈余,七毛五就当时中等水平的生产队而言,一个全劳力三天以上的工分日值。对三月不知肉味四五、七八口子一家的多数人家说来,只是一个娃娃,怎么也得斤把五花肉解馋吧?不可能年多月久开一次荤,还不许人幸福的打上半个油饱嗝吧?让人除了人手二两的瘟猪肉一年三百六十四天身上不带一丁点肉香如何在三家村小学堂给一惯穷追猛打宝宝霜们一个了断了好奇的满意答卷?象这样多子女入不敷出的人家,各个生产队占八成以上。一靠生产队分配的瘟猪开戒,二靠孩子们雨天戳鱼,晚上四处照黄鳝,甚至偷狗杀。我苦命的骨瘦如柴的压细压乡坝头最善解人意的一辈子就只见过杀猪房簸箕大个天的孩子啊,要不就送进寺庙杵上戒疤赐予法号素贞而索性就了绝了红尘诸多不切实际的欲望转而长素了吧。阿门!饶恕了吧,他只管造不管养荷尔蒙泛滥罪孽深重的老头子!马路边核武器家(又叫白兔)人手三片次的牙祭生产队尽人皆知;房管局李显明一年一次半斤八两牙祭的困顿无人可及;夏二哥你可不可以先把铁锅偌大的漏洞补齐了再给我摆红烧狗肉等同于某年某月某一天蓝标猪肉的色香味全;原子弹(黑武器的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寡逆,等人生吞活剥了下去,才吞吞吐吐咨询,诶,老三,耗子肉是不是和腊肉一样的好吃?。
杀猪房就是沙河堡的太上皇!盘踞着食言而肥翻云覆雨九五之尊。有没得道理都别去招惹里面的防水衣,除非一辈子不喂猪,除非喂的猪不拉屎,除非拉的真的是猪屎,除非安了心这辈子情有独钟的只是小标准。人心是杆秤,十秤九不一,豁皮,听过没?杀猪房的小标准除了蔑条笆子、猪屎巴巴、死吃烂涨、猪毛头发、如此等等只荴到个位数,那是红芙蓉使起秋的结果!嗨!再咋个不服气,最起码经他七扣八除下来还算生猪,而不是蜘蛛!杀猪房的猪血两毛钱一脚盆,那是心花怒放时的计量。杀猪房的猪下水、脚油、板油是人都可以啖,就看在他的瞳孔中印出的你是不是人。老子再给你说一声,杀猪房收的是猪,不是造粪机!你***,牵了头非洲大象过来吃诈钱嗦!180在老子这儿就是小标准!你敢赌咒你没有灌?你敢赌咒你出门前没有喂?他妈大起个血吸虫肚皮屁眼上血流血滴走路偏偏倒倒打酒饱嗝你给老子好生解释一下哩。
从杀猪房折回,第一家是沙河堡国营理发店老派高级技工朱师傅。我所目知眼见的朱师傅就他业界无可挑剔的造诣而言,已经到了点石成金鬼斧神工的境界。尽管如此,却牢牢把守着他职业操守的底线,你脑壳上蠕动的怎么可能会是虱子呢?头发,头发,呵呵。他手里飞龙舞凤的剃须刀宛如绣娘手里运斤成风翾风回雪的绣花针。他的职业已经融入并贯穿于他生活的始终,除了睡觉,一年四季职业象征的白披风、搪瓷盅、剃须刀、接尖鞋。如对门的谢家、起义,安分守己的朱师傅也冲动了一回,把厨房搬上了街沿。四十出头的他,中等个头,性格开朗。以他炉火纯青的技艺掌控着沙河堡地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豆渣、弹子盘、猪脑壳,以两毛五几毛的天价引无数沙派豁皮竞折腰。也才让卢老六之流走街串巷见钱眼开的机会主义有了有机可乘死灰复燃的土壤。而发型千篇一律,学生头、平头、撇三、中分、光头。请注意,一边是资本主义投机倒把见钱眼开自绝于人民的剃头匠,而另一边是德才兼备冰壶玉衡为人民服务的理发师!一边不同流俗,一边沾满铜臭!一方高山景行,一方不堪入目!可悲的是,不知丁董的我竟然被卢老六的搞头蒙蔽了双眼!不排班,还相因一角钱。起初我并不知道,朱师傅与生产队压强的母亲沾亲,路过他家门我见过一次朱孃正在堂屋放下夹背倒出红苕。退休后朱师傅把堂屋改作了门脸,用余热延续了他曾经热衷于的为人民服务的伟大事业。巷子里来来去去谈笑风生的朱师傅依然如故,白披风,搪瓷盅,剃须刀,黑皮鞋。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
朱家的下家,街面只是一扇单扇木门,正房在里面深处向右展开,是集天地精华(披星戴月、栉风沐雨)为一体,三家村土地上最勤劳最朴素最广大劳动人民的代表之一,杀猪房巷弄三架马车豁皮之一的艾家。同朱师傅一般,积重难返,根深蒂固,即使几十年后转为居民户口,她依然无怨无悔热爱着她曾经典身卖命的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社员、干部、镰刀、尿桶、锄头、瘟猪。而且每每在小区遇上,总是会拉住母亲一次又一次满怀感慨老生常谈起五十年前母亲带上她们几位年青女社员进城杀大馆子的历历往事!鹤唳华亭行思坐忆,感今怀昔泪沾衣襟!艾家六口人,性情温和的男主人老艾是供销社正式职工,爱人李孃花果一队社员,老大、老二在生产队挣工分,老三我小学、中学低一年级学友,艾四则要小我好几岁。过了艾家,是打煤场高高的后墙。墙下,巷弄几户人家老年人在那片空地上盆栽了指甲花、葱葱、白菜、丝瓜。打煤场改成为电动打煤机后,轰鸣的噪音严重影响到周围居民的正常生活,更为严重的是,它随风扬起的粉层波及到整条巷弄的四面八方,里面出来的无论男女和非洲君区别不大,除了滴溜溜乱转的眼珠,被揩成两条的鼻线,高高扬起的乌鸦脖子,整个一煤球!
发布时间:2022-03-28 13:42
上述文字是💠《杀猪房的老邻居3》✨的美文内容,大家如想要阅读更多的短文学、文学名著、精品散文、诗歌等作品,请点击本站其他文章进行赏析。
版权声明:本文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仅代表作者观点。芒果文学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请发送邮件进行举报,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2017年春节前夕,李老师打来电话,他约我唱歌,并且介绍认识他的歌友。我去了,并同他的歌友相识,在一起愉快歌唱。 歌厅里全是爱乐者,年龄30~45岁之间,他们唱起歌来非常正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太阳余晖渐渐消退,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回家。孤鹰也不了外。在进入李家沟的拐外路口前方大概五十米左右的一个稍稍隆起的小山丘上,一位年约五旬个...
成年人的崩溃真的就在一瞬间。 1825岁是一个多么美好的青春啊,可我们总是在深夜默默的流泪,总是一个人带着耳机,反复的听着一首歌,不停的翻着评论,不敢留言,笑笑继续划过...
--手指间,一支香烟。慢慢燃烧,化作一缕缕的烟圈,美丽至极,好像她,像一缕青烟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她说过最喜欢飘窗,然后把电脑放在飘窗那里,一边上网,一边赏着外面的灯...
我想你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我什么,而到了今世你努力的偿还。 即使教室有暖气,对于怕冷的我来说,也是种严寒。我裹了一层又一层。偶尔和同桌扯几句。我记得最后一节课,而且是枯...
最近谈了一场别人眼中颇不靠谱的恋爱。现在,恩,也还是进行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能理解别人眼里的不可思议,毕竟在开始前我也未曾想过我会开始一段这样的恋情。 说不可思议是...
被那一句话所累,f先生很多事情都考虑了很多,特别是对感情的事情考虑的人很久远。f先生喜欢z女士是从2016年5月份开始的,可是到他离职也没敢跟z说一句喜欢你 f先生一直感觉他的...
都说距离产生美,有时候我不仅需要远距离的注视你,更需要远远地观望自己。 一 顾楠回到家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打开灯,一贯如常朝林西茉的房间喊:我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却...
她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20多年来,除了同村一起长大的几个男孩子以外,她的朋友都是女生!她不喜欢男生,她说男生的存在,就是女生最大的危险和麻烦。 她是一个很独立的人,...
从小,我就有一个公主梦,白色的大床上放满芭比娃娃、玩不完的玩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我错了。 人生最可悲的,不是你不想,而是你想都不敢想。生活的残酷告诉我,没有...
我记得,第一次写往来书信是在五年前,那时候内容中借用了男神李宗盛《山丘》中的歌词,同学没有看,但是同学的同学先看了,看完拥抱了我一下,我也不知道她看完之后是何种感...
彩虹的建房建议,再加上彩虹的主动出钱,让万有多年的建房梦想,终于,可以变为现实。 但为了更加稳妥,万有跟彩虹说道:我们先采购一些建筑用的材料,包括石灰及有关的砖头,...
从前男友那里搬出来后,小梁坐火车回了家,因为身上没钱,买了最便宜的座。漫长的十七小时,小梁发誓再也不想到北方来了。比起这里的高楼大厦,小梁更喜欢家乡的小桥流水,也...
心有彩云 一 这是我第二次到楚雄来,吸引我的,非山非水无关风花雪月。心无所属,山无非是山,水也无非是水,你又能希望看见什么绝美风景,别样奇迹?吸引我的,其实是一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