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的夜晚,静谧而美好,窗外没有月光,小小猜想,现在是冬天,外头一定吹着刺骨的寒风,只想想就能让她打一阵子寒战。她是最怕冬天的了。
楼上传来邻居来回走动的声音,似乎很是忙碌,脚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尤其突兀。这是一栋政府投资建设的公租房,隔音相当不好。小小点燃一支香薰蜡烛,关掉灯,打开音响,you belong to me单曲循环毫无新意,倒上一杯红酒,红色的液体在烛光中反射出妖艳的色彩。
小小蜷缩在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今夜尤其寒冷,即使空调开到了26度,都丝毫不影响她打寒战,是感冒了吧?可还是想喝一杯,或许是音乐太过撩人,又或许烛光太过幽暗,她记得以前只要一听到这首歌就会掉眼泪,可是,现在似乎再也哭不出来了,很多情绪都渐渐沉积在了心里,就像一滩丢再多石头也激不起任何水花的死水,她明白,这样的夜以后会更长更寒冷。
小小在县城的政府机关工作,当年考公务员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一届全县城就她一个人考上了,到现在,小小都觉得那绝对是场梦,一定是她上辈子拯救过小仙女,又或者拯救过地球?所以才让她这个买彩票从未中过奖的小虾米捡了便宜。
小小忧伤的想起几年前的自己,也曾和绝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对自己的人生进行过无数次的假设和幻想。例如,人生中应该会谈两次恋爱,初恋要在美好的大学校园开始,一定要相当美好,第二次恋爱之后一定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又例如上大学应该先读本科,之后得读个硕士什么的;还比如一定要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当个都市小白领啥的,可以通过努力得到自己应得的一切。
然而。。。
现实是,小小的大学时光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没有预期美好的初恋,第二次恋爱之后也没能修成正果,硕士考到最后以惨败收场,工作嘛还勉强算得上体面,但绝对不是都市小白领,目前的薪酬也不足以支撑起那些美好的愿望。这就是现实。
唉!不经意间一声叹息从小小的胸腔挤出,似乎只有叹息才能让此刻的她舒服一点。
小小记得同学小美曾咬牙切齿的批斗她,你知足吧,现在这种经济情况下,有太多的人没有工作,你至少还有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不用为了钱财发愁。可是,小小总觉得自己的人生缺点什么,缺点什么呢?说不好!
这个时候手机突兀的铃声传来,屏幕上显示出两个字大boss,稍一迟疑,小小万分不情愿的接起了电话。
小小,让你通知的会通知了吗?我怎么在群里什么都没有看到?你能不能上点心?真是。。。让我说什么好。。。
小小无力的听完领导的训斥,小绵羊般答道,好好,知道了,您放心,这就办。。。
挂掉电话,办完领导吩咐的事情,索性关了机。让一切都见鬼去吧!小小心里默默赌咒。
烛火跳跃着,扭曲着柔软的身姿,就像动画片里的小妖精,仿佛一眨眼就会从烛火中跳出来。然后又渐渐变换成了母亲担忧焦虑的脸。
她想起了母亲下午的一通电话,小小,谈恋爱了吗?个人问题什么时候解决?你看看你转眼就要过30了,还让我操心!每每到这个时候,小小总会保持沉默,然后象征性的应付几句。可是今天,小小一个没忍住,跟母亲顶了嘴。母亲气的直接挂了电话。
小小已经三年没有谈过恋爱了,这对于她这种年龄的女孩子来讲,简直就像打上了一个另类的标签,就因为这个标签,她时常感觉自己被钉在耻辱柱上。身边并不是没有追求者,可是,她在等她的盖世英雄。在等那个人兑现他的诺言,然后踩着七彩祥云来迎娶她。只要他回来,这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小小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可是,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还要继续等吗?这个问题小小问了无数次,可是哪怕想破头,都没有一个很好的答案。
这比做烦人的高数题难多了。小小是个简单的女孩,她只想安安静静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不觉间,几杯酒已下肚,冰冷的液体在胃里翻滚,激的小小一阵颤栗,她能感受到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搓搓胳膊,将空调的温度调的更高,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蜷缩。
小小记得曾看过安妮宝贝的一本叫做《彼岸花》的书,上面的主人公曾悠悠的说,她只想找一个男人,能给她一个温暖干净的臂弯,能在半夜将她蜷缩的身体掰直。小小曾经也有过那样一个温暖而干净的臂弯,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到底是否真的拥有过呢?一起那么长时间,后来她发现她只有他一张照片和一封信,后来照片被她的泪水浸泡的不像样子,折折皱皱的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怎么也抚不平。
现在,那个男人的照片就在手边,小小还像以前每个不眠的夜晚一样,看到他照片中阳光下的脸透明而又英俊,好看的胡子平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身旁的小小,笑颜如花,柳梢调皮的拂过她的脸,痒痒的,小小噘着嘴,靠在男人的怀里,幸福的不像样。小小想,那时候心还在身体里,还能感受到跳动的温度呢。
后来呢?后来怎么就记不得了呢,小小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摩挲着照片中男人好看的脸庞。
对,后来他不见了,是他不要她了!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一滴一滴落在照片上,小小慌忙用袖子擦干,可是刚擦干又落下来,然后又擦,后来越来越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没用的,擦不干净的。小小的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和着红酒一杯一杯咽下。整个屋顶都开始旋转了起来。
音响中还在唱you belong to me,Jason Wade的声音自带磁性,与寂静的夜融为一体,像是在诉说着多情的往事,那些被时间沉积了的,好的,不好的,忧伤的,快乐的,全都被拧成了一条彩色的绳子,在夜色中怎么也折射不出五彩的光。
这是最后一杯酒了,这杯酒喝完,一切全部忘掉,重新开始,对,一定要重新开始。
然而,最后一杯酒还未喝完,小小就已不省人事了,红色的液体从摔落的酒杯中缓缓流出,酒杯在地上转了几个圈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停下来。
窗外夜色沉寂,月亮依旧毫无踪迹,一阵风吹过院子里干枯的栾树,发出沙沙的响声,只听见咔的一声,最后一片栾树叶带着树枝落了下来。这个冬天真的是越来越冷了呢!
发布时间:2023-01-03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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