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最后一抹晚霞带走的时候,酷热的一天宣告结束。可白天的余温依旧让人觉得闷热难耐。我提了个枕头放在地板上,对着阳台开着的窗户躺了下来。我爱花,所以阳台上几乎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儿,虽不名贵,但与我而言它们都是宝贝。无所谓开花还是不开花,只要每天看见它们精神抖擞地生长着,我便满意足。平日里不曾发现这些花草的健硕,在我眼里它们是弱者。我的存在于它们而言只是浇水、培土、捉虫。我也从来拿它们当做我的,我在每天繁忙的工作之余尽可能去细心的照料它们。
现在,我躺在它们的脚下,仰首一望,眼前的景色让我惊叹不已:我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矮人一样,我面前的这一切俨然一片原始森林!高大的乔木,低矮的灌木,肥胖的仙人掌,还有我在十冬腊月里在楼道捡来的邻居不要的“老来俏”。想不到短短半年的时光,它竟然如此蓬蓬勃勃地长起来了。硕大的叶片密密匝匝,翠绿的茎胀满了水分,似乎饱满的少女的面庞。中间顶端那片最大的叶子当中红的发紫,依稀可以看见花蕾在叶片间鼓鼓胀胀的——莫非它要开出一朵花来么?我当初捡来它完全是出于怜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在腊月的朔风里香消玉殒。即使死在温暖的屋子里,只要的最后一刻有人还真心地给过它关爱,它可能就会含笑九泉吧。我笑自己的迂腐,一株花怎么会懂得生死!人们不是常说“人非草木,焉能无情”么,言下之意是说草木是无情的。我不以为然,仍然执着地相信草木是有情的,要不然这株“老来俏”为何长的如此茂盛,它巴巴地展叶孕蕾可不是要开出花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
我往前挪了挪,想更为确切地感受这草木江湖的气息。手一抬碰到了天竺葵根部干枯的叶,清脆的碎裂声吓了我一跳。我的贸然闯入破坏了这片森林原有的和谐,我碰碎了枯叶,它在我眼前翩然坠地——是我让它离开了它的生活圈子,或许它很待在妈妈的根上呢!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心里懊悔极了,只好一动不动,静思自己的罪过。我养花图的就是花草在我家里能开心的生长、自然的凋落,我绝不打扰它们的生活,即使浇水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弄坏它们的花、叶……而今一场意外的死亡了的死亡却叫我内心无法安然。 [微信公众号:mg_dsw]
起身关了电灯,重又躺在我的“森林”里,心潮起伏。月光渐渐地移过来了,地板上多出来一大片奇形怪状的剪影——原来是花草的影子。
遥望长空皓月,我更无睡意。今晚的月影是圆的,喜笑颜开,天空融化在月亮的银波里,宇宙中荡漾着清凉的月光的温度。月光笑意盈盈,含情脉脉,轻挪莲步,走家串户。这许多的月光扑到我屋里来实在是有些意外。我是一个整天被工作累弯了腰的人,在我的记忆里这样悠闲地躺着看花看月亮好像还是头一次。很多的时候都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晚上回家来不及洗漱整理,倒头就睡。不是天热把我从卧室赶到客厅的话,我怎么会有如此“艳遇”。我爱月亮,是因为月的从容。一月当中,由圆到缺,再由缺到圆,从容不迫、自自然然。不因为圆满而自我陶醉,亦不因为缺损而黯然神伤。无论何时总是安之若泰,不在意结果,只陶醉过程。如果也能这样,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是否真可少了许多的烦恼?
我轻轻捡起那枚枯叶把它放到花盆里,我想叶的心安或可为“化作春泥更护花”吧。来至于泥土,归之于泥土。也许这样做也真的是“各得其所”了呢!
月偏西,夜微凉。睡意朦胧,恍惚间我只觉得自己亦是一片叶,静静地挂在枝头,坦然地吸收阳光雨露,也地绽放自己的华美,安静地等待“归之于土”……
因为我心也已安然!
发布时间:2022-10-08 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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