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主页 > 小说 > 微型小说 >

⭐高手

最近网络热点文章💠《高手》,很多网友都想阅读✨高手的详细内容,芒果文学(www.mangowenxue.com)编辑精心收集整理了相关内容,希望大家都能开心的阅读。

高手 一 瓦蓝瓦蓝的天空上飘着淡淡的白云,西南风轻轻地吹着,悬在头顶的太阳,把树枝的影子投在地上,斑斑驳驳的,静谧的校园里,活跃着一颗颗欢腾的心。 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肚大腰圆的赵大木和白面书生李友亮拎着书本走出各自的教室,到办公区的泡桐树下,推着车子向外走的刘小民,拦住俩人,用手遮着嘴,小声的说,田明华来了,都给我陪客去,我先去集上买点菜。 赵大木和李友亮洗净手,一人一辆自行车,一前一后的骑出学校。走进刘小民的院子,支好车子,刘小民的老婆齐玉兰左手端着蒜臼子,右手拎一骨朵子蒜,从厨房走出来,笑着给俩人打招呼。赵大木说:“亲家母,还是恁年轻,一点也不显老。” 李友亮说:“都是小民的公粮滋润的。” 齐玉兰咬着牙说:“你个妻子的嘴里,驴年也吐不出象牙,逮着谁都咬。拉到绠上,肯定没有人要,嘴歪。” 二人走进堂屋,和田明华握手寒暄。脸面前的话刚说完,刘小民带着菜回来了。拉桌子,搬板凳,端菜,拿筷子,摆酒盅,四个人围桌而坐。菜是农家菜,酒是农家酒。斟酒的时候,田明华双手抱着拳,晃了几晃说:“你仨是高中同学,磨圈干亲家,我跟小民是战友,窝过鞋底的,客套话不多说,今个叫我晕乎的就管了。” 赵大木“嘿嘿”一笑说:“干啥吆喝啥,买啥讲啥,陪客陪客,不叫客人陪醉,那还叫陪客么?” 话没落音,李友亮就续上了:“贫先生寡大夫,多少天不喝一回酒,喝一家什就得喝尽兴。” 端着菜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齐玉兰说:“明华离这二十多里地嘞,喝多喽走路上咋弄。你俩多喝点,叫他少喝点。” 李友亮嘴一撇说:“呦呵,咋恁关心老田,情况不妙呀。咱亲家恁些年了,你啥时候能关心关心我呢?” “爬你兄弟媳妇窝里去吧。” “哈哈哈”,淳真自然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声飘荡在农家小院里。 相互的碰了一圈后,田明华说:“民师转正的事下来了,你们听说么?” 刘小民说:“听说了,恁那个咋整治嘞?” “俺学校只给一个名额,校委会和民师投票选举的。恁这样大点的学校,估计管给俩。” 李友亮说:“咱学校要是给俩,投票的时候,咱仨轮流投,每个人最少保证得两票。校领导再投几票,在弟兄仨最少管斗住一个。” 赵大木说:“对,你说得对”。 刘小民说:“就按你说的办。” 仨人像听到某种口令似的,三只酒杯几乎同时端起,“叮当”的声音特别清脆,特别爽朗,特别和谐,特别喜庆,仿佛转正表已经摆到了桌子上。 酒足饭饱,四个人打起了麻将,直到西边的天空撒满红霞,才收场。 二 飘在屋脊上方的太阳,把树的影子拉得老长。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过,孩子们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走出校园,老师们回到办公室,用湿毛巾把前胸后背擦拭后,一边扇扇子,一边说着课堂上的趣事。“走,开会去”,一个个搬着凳子,陆陆续续的来到校长室门前的几棵法国梧桐树下,参加例会。分管领导一一讲过话后,王校长最后讲话:“吭吭,告诉大家一个激动又揪心的事,民师转正指标下来了,教办室要求学校先把人选确定下来,暑假里填表,十个民师就给一个名额,这是一辈子的大事,熬好些年了,谁都想转正,大家的心我能理解,可僧多粥少,这一牌咋抹?雨走老路,车走旧辙,咱还跟去年一样,投票选举,可管?”“管”,声音高的把梧桐树上的鸟都吓跑了。 “咱丑话说在前头,谁有啥话要说赶紧说,别弄嘞投罢票了,这事那事的瞎胡嘟囔,现在不说,事后再说,劈脸呼他的嘴。”,校长瞅一遍,又瞅一遍,“好,没有人反对,十个民师留下,校委会成员留下,其他老师走吧。” 发过纸后,校长说:“一个人只能投一票,投两票的作废。”七个校委会成员,十个民师,投票结果是赵大木五票,刘小民三票,李友亮两票,其余的都是一票。钱主任公布过投票结果后,校长笑笑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今年的转正就是赵大木了。在一起工作好些年了,都是兄弟姐妹,我希望大家心平气和的对待这件事,别出啥洋相,弄的八股子杈样儿,都不得劲。”” 散会后,隋静凯拉拽着赵大木不让走,非叫他请客。在饭馆里,刘小民的脸平静的像无风的池塘水,一声不吭的呆坐着,偶尔的露一点笑意,弱智儿童似的。李友亮却像个二东家,脸上的表情比赵大木还喜庆,始终笑眯眯的,不停地跑进跑出,拿这端那,劝酒劝菜,大家一提要求,他就说“管管”。 吃着吃着,隋静凯说:“唉,刘老师呢?”赵大木说:“可能上厕所了呦。”“上厕所咋恁长时间,我觉乎着这个位子空好啦会子嘞呢。”李友亮说:“不管他,咱喝咱嘞。”哥俩好,三星照,五魁手,六六顺,八大仙的划拳声很是响了一阵子。 月亮像圆盘一样悬在中天,寂寥的田间小路上洒满水银,明亮亮的,草丛里的虫子不知疲倦的“啾啾” 着,“啾啾”的人心烦意燥。带着酒气的李友亮,骑车走在尺把宽的小路上,虽然光着脊梁,前胸后背还是水洗一般,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其他的缘故,总感觉心里发热狂燥,光想跳到坑里泡泡。骑到庄西地的大坑那儿,脱得一丝不挂,在里边“扑腾”了三个来回的狗刨,爬到坑坡,又晾了半个多小时,穿上衣裳,还是浑身燥热。心静自然凉,心不静咋会凉呢。 推着车子回到家,蔫不拉叽的歪在当院的软床上,长吁短叹,仿佛被亲兄弟戴了绿帽子似的,说说不出,不说闷得慌。当大队计生专干的老婆说“可是胃不得劲,我给你揉揉”,李友亮抓住老婆的手,哽咽起来,一会儿嗝一下,一会儿嗝一下,头一伸一伸的,像个王八。 “咋弄的,受啥气了,委屈恁很。” “转正的事又泡汤了。” “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只有一个名额,我排第三名,连边也挨不上。”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再宽的河,只要想过,就能过去。” 躺在软床上的李友亮一点睡意也没有,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天上的星星,脑子说不出的透亮,有关赵大木和刘小民的事,像过电影似的,一件件一桩桩的都浮现了出来,嘴角不由的溢出了笑意。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裳,刷罢牙,捧起水拍拍脸,推着车子走了。 三 太阳像火球一阳悬在天上。下课的铃声响起,赵大木逃也似的走出教室,到了办公室,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嘞,钱主任过来了,“老赵,到校长室去一下,王校长找你”。 难道是那事,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嘞,这幸福就来了,你看。赵大木像吃了冰镇西瓜一般,心里说不出的舒爽。刚走到校长室门口,王校长就站起来说:“大木,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区计生办的杨主任,这是区教办室的罗主任,这个你认识,咱乡的马乡长,他三人找你核实一个情况,希望你如实回答”。赵大木的心“咯啶”一下,乡长和区计生办主任找我弄啥?盈满笑意的眼睛,瞬间僵住。 赵大木迟疑着坐下后,区教办室的罗主任说:“县教委和区公所都收到你违反计划生育的举报信,教委主任和区长做了重要批示,责成区计生办区教办室和乡政府组成调查组,对这事展开调查,希望你端正态度,正确对待这件事。杨主任,你说说吧。” 区计生办的杨主任说:“赵大木,根据举报内容,我们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都在纸上,你看看,要是没有异议了,请你在上面签个字。”赵大木接过公文纸,看着上面扭扭歪歪的黑色文字,刺眼的红色手印,血直往头上涌,眼睛耳朵都有种鼓胀感,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哕哕不出来,汗像小虫子一样从毛孔朝外钻,一会儿脸上脖子上水洗一般,前胸后背的衣服都紧紧地粘在肉皮上。 马乡长说:“啥都查实了,你就签字吧,罚款是肯定的,究竟给啥处分,由领导决定。”赵大木湿湿蔫蔫的不想签字,教办室的罗主任说:“别磨蹭了,再沤也沤不出四两麻”。赵大木拿着笔,犹如托着千斤巨石,沉的要命,费了半天的劲,才拿直它,颤颤巍巍的签过字,摁手印的时候,赵大木的眼前飘过杨白劳一把鼻涕两行泪的画面。 走出校长室,赵大木的腿沉心更沉。回到办公室,瘫软在凳子上,仿佛走在腊月漆黑夜空的行者,看不到光明,摸不清路途,感觉不到温暖,听不见声响,有的只是寒冷、黑暗、无助和戚惶,这一回别说转正了,民师能不能保住,也是个未知数。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一次也没回来过,人家咋知道的呢?咋知道恁清楚呢?谁告的我呢,他,她,他,都不可能又都有可能,我出事了,谁是最大受益者,难道是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同学又是干亲家,上学的时候,我给他多大的帮助,工作后出几回事,哪一回不是我帮他扛着,要不是我他连媳妇就娶不上,他告谁也不可能告我?那是谁呢?不管是谁,这口气我不能砭砭咽了,得叫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绯红色的夕阳透过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赵大木把教师办公室看一遍后,来来回回的喳呼,声音比大喇叭还高:“谁举报嘞我,有种站出来,我屙你锅里了,还是叫你小孩撂井里了,你举报我,敢做就敢当,别当狗熊,我查出来不能给你算业毕。”一遍两遍没人搭腔,三遍四遍还是没人搭腔,“我给你娘逮人了可是”刚出口,刘小民从办公室里红着脸走出来,说道:“别叫唤了,是我举报的。” 赵大木懵了,愣登着眼看着刘小民,气喘的仿佛刚下套的牲口,大半天才声嘶力竭的喊道:“为啥举报我,你说,你说。” “不为啥,我想举报,我就是想举报你。” 俩人像公鸡斗架似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跨,话越来越难听,声调越来越高,距离越来越近,同事们赶紧的从办公室跑出来,把他俩拉开。 钱主任说:“李友亮,你先送赵大木回家,隋静凯,半小时后,你再送刘小民回家,他俩出一点事,我拿你俩的头当皮球踢。” 四 赵大木一路子喋喋不休的絮叨着,“上高中的时候,排练节目,抄大字报,刷标语,去农场干活,弄啥家什咱仨不都是相互帮衬着,亲的给亲兄弟样儿,做梦就想不到他会告我。唉,我有点奇怪,他咋知道我超生的事嘞?”李友亮不停地应和着,“是嘞,是嘞。” 到了赵大木家,赵大木说啥也不让李友亮走,说是心里烦,叫李友亮陪他喝几口。拍个黄瓜,炒个鸡蛋花,捞几个醋蒜瓣,调个荆芥洋葱,俩人喝了起来。喝着喝着,李友亮说:“亲家,想开点,转不成就转不成吧。” “听你这话,就这样业毕,哑而无知了?” “我心里也烦,恁些年的老伙计了,咋能干出这事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他不仁,我还义啥。” “算了,算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太僵了,也不是味。” “不粘,这个火窝心里,不发出来,我受不了。” 李友亮没接话茬,端起酒杯,“嗞”,喝个净光,仰头看看房顶,再扭头看看院子里的牛,伸手拿俩蒜瓣,撕掉皮子,填嘴里,“咕喳咕喳”嚼几下,用手抹抹嘴说:“有一回,刘小民这货喝多了,给我说他跟那个啥庄的叫马翠花的相好,还生个男孩,他说像他像嘞很,不知道真嘞假嘞。” “俺妻子除了瞎胡屌吹。” “有名有姓的,估计不是瞎胡吹。” 端着酒杯的赵大木,慢慢的放下酒杯,伸舌头舔舔嘴唇,头像瘟鸡似的,半天点一下,半天点一下。 草上的露水珠一闪一闪的,太阳像个大火球悬在树梢上,一丝风也没有,天闷热闷热的,马嘎子站在屋脊上,不停地抖翅膀,知了在树上不知死活的叫着,叫得人心里烦烦的。第一节课刚上十来分钟,一个穿的脏不拉叽,前鸡拐后罗锅,长得很对不起观众的小个子男人,敞着怀站在球篮旁边的坟头上,指着刘小民的名字大骂,泼妇一般,歇斯底里的声腔引得赶集的群众看大戏似的,潮水般的涌进校园。几个没有课的老师,半拉半抬地把小个子男人弄进校长室,几番询问,他才哭抹着说出辱骂刘小民的原因:刘小民给他戴绿帽子,而且还生个小孩。 下午放学后,老师都走完了,刘小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闲坐着,一颗接一颗的抽烟,直到太阳发红,才耷拉着头,蔫蔫的推着车子,慢慢腾腾的往家挪,走到庄北地小树林那儿,小个子男人从树林里钻出来,拽住刘小民的车子,刘小民车子还没支好嘞,他的柳条子就过来了。刘小民扔掉车子,在树林里磨圈圈,小个子男人在后面狠命的挥舞柳条,就是捱不着刘小民的身,恼的扔掉树枝,蹦着脚大骂,“日你八辈,日你老娘,日你姐……”,刘小民站在几尺远的地方,平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任他辱骂。后来小个子男人连骂几句“……你妮子”,刘小民压不住火了,一蹦从树上拽掉根粗树枝子,大踏步走过来,没头没脸的夯起来。有个拉煤的从那儿经过,看小个子抱着头蜷着腿的躺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头上肿个大疙瘩,用力把刘小民推到一边说,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结果是刘小民不光出治疗费,还被请进了看守所。 刘小民坐在警车上,看着车窗外往后跑去的树木和庄稼,心如被风刮起的气球,飘飘悠悠,浮浮沉沉,没一点着落。正是关键时刻,咋能掉链子呢,天爷辈子,这一牌咋抹,混,真混,咋就抱不住火,存不住气呢?这一进去,红本本的事不要想了。唉,奇了怪了,跟他老婆相好的事,当时他就不知道,断秧好几年了,他现在咋知道了呢,咋知道恁清楚呢?又咋找到学校,找到俺庄的呢?肯定是有人搁里面使招,这一回自己是失火挨板子——双晦气,谁给他说的呢?想的头疼,也没想出个眉目。 一个星期后,刘小民从看守所回到家,凉锅冷灶的,一问邻居才知道,齐玉兰带着离婚介绍信回娘家了。刘小民请个村干部陪着,来到岳父家,同着岳父一家老小十几口人的面,跪在地上,自扇嘴巴二十下,才把齐玉兰接回家。家是保住了,可在家中的地位却是从将军到奴隶,尤其是两个孩子,看见他眼就翻翻的,说话没有一点来回腔。 天上有层薄薄的云,月亮玩躲猫猫似的,一会儿跑入云层里,一会儿露出来。尺把高的玉蜀黍叶子,在夜风里发出“欻欻”的声响。骑车子走在小路上的刘小民,脑海里映现的都是和翠花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好想塞满醋泡的黄连——又酸又苦。到了三岔路口,向左是去翠花的庄,向右是去翠花的姐翠兰的庄,刘小民攥着车闸,双脚着地,停了几秒钟,翻身下车,蹲在路旁吸起了烟,吸到一半,右手中指指盖顶住烟头,狠劲地往玉蜀黍地里一弹,推起车子,拐上了向右的路。 来到马翠兰家,马翠兰阴沉着脸问他:“你上俺家弄啥嘞?” “我想问问翠花和民生的事。” “孩子都恁大了,别再扯拉了。” “大姐,你别生气,我只想问问你这几天见着翠花么?” “前个搁地里干活见她了。” “她跟你说啥么?” “她说有一个胖男人,脸黑炭炭的,来找罗锅,那个胖男人走后,罗锅就打她。” “打民生么?” “民生没挨,翠花挨了。乖乖,罗锅心真狠,扒光翠花的衣裳,用圪针条排嘞脊梁。” 刘小民的脸难看的驴鞭抽的样儿,两只手紧紧地攥着,眼里像有一股火在燃烧,牙咬的“嘎嘣”响,两腮绷的能挂个水桶。 五 期末考试的头天下午,树枝子一动不动,天阴沉沉的,又闷又燥,人身上黏不叽的,看样子要下大雨。 送走班里学生后,赵大木勾着头去上厕所。走到厕所门口,被人劈脸打一把子,火辣辣的疼,抬头一看是刘小民,二话没说,当胸捅出一拳。俩人很快的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掌,你一腿我一脚,你扯我的衣裳领子,我拽你的褂袖子。同事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俩人拉开,结果是赵大木鼻青脸肿,成了熊猫眼,刘小民胳膊发乌,脖子上有几个血道子,赵大木的褂子成了条幅,刘小民的褂子成了半截衫。被拉开后的俩人,气咻咻的,绷着嘴,咬着牙,瞪着眼,攥着拳头,你想吃了我,我想吞了你,仿佛两只争夺交配权的雄斑马。 王校长来到跟前,木着脸看看赵大木,再看看刘小民,看看刘小民,再看看赵大木,左手攥着赵大木的手脖子,右手揪着刘小民的裤腰带,伸着头,拉架车般的到校长室门口,往里一推,“啪叽”关上门,挂上锁,隔着门缝说“打足了打够了再回家,娘,谁不打谁是孬孙”,手一甩,走了。 俩人中间隔张桌子,赵大木面朝南坐着,刘小民面朝北站着,谁也不理谁,都是气咻咻的喘着粗气。赵大木先打破了沉默:“我超生个儿,放在小孩姨家里,离这一百多里地,又不是一个省,你咋知道的呢?看样子做了不少功课样儿。” “哼!我正想问你嘞,恁不肯打听事的人,咋知道我给马翠花相好的事。你也没少下功夫呦。” “谁愿意挨瞎打呢?” “这事断秧好些年了,没有人点眼,你绝对不知道。” “你能打听出我的秘密,难道我就不能打听不出你的秘密?” “这事隐秘的很,我没跟任何人说过,你咋知道嘞,你是克格勃?” “要为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知道,有人知道。” “谁恁有能耐,我想拜他为师。” “你跟我说谁跟你说嘞我超生的事,我就跟你说谁跟我说嘞你跟马翠花相好的事。” 刘小民勾着头,在校长室里来回走了几趟说:“难道会是他?” “总不能是一个人呗,恁巧么?” “别絮了,咱俩把这个人的名字写纸上,看看猜的可对。” 赵大木趴桌子左边,刘小民站桌子右边,把名字写好一比照,俩人才意识到,都掉坑里了,想爬,爬不出去了,就是爬出去,也是一身泥。盼了多少年的红本本就这样飞跑了,懊恼,悔恨,愁苦,难过,塞满两人的心胸,堵的都是相当难受——弄来弄去,俩人一个是鹬,一个是蚌。 六 学期最后一场例会结束后,王校长把李友亮单独喊到办公室说:“赵大木违反计划生育,不管转正,刘小民有违法记录,也不管转正,按顺序就是你了,暑假里不要外出,在家等通知吧。少爷,你是高手,真正的高手。”李友亮会心的笑了,从裤兜里掏出一盒阿诗玛,扔到桌子上。 无限好的夕阳把霞光洒向大地,玉蜀黍叶上泛着一层金光。在野草葳蕤野花繁多的小路上,李友亮骑着自行车,带着从集上买的牛头肉、变蛋和一捆小香槟,哼着“咱两个在学校整整三年”的唱词,优哉游哉的往家走。回到家,安排老婆炒俩菜,把爹娘叫来,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吃过饭,孩子抬着软床出去睡后,俩人回到堂屋,在当门的光席上,尽情的复习一下丢了十多天的功课。 功课结束,李友亮一边擦汗一边说:“两块石头都搬掉了,这一回转正是张瓜吃馍——拿过来了,别给谁乱说唔,不攥到手心里就不能算自己嘞。” 老婆嘴一撇说:“你看你那个得意样子,还我别说呢,你自己可能存住气。” “呵呵呵”的浅笑声,盈满三间瓦房。 一天,两天,十天,半个月,一个月,转正的事仿佛雨天的树木——没有影了。有点着急的李友亮,骑车上教育局打听民师转正的相关事宜,到护城河桥上,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刹住车子一看,是一块参加民师培训的学友,叫怀振中。俩人聊了几句闲话后,李友亮问怀振中,今年民师转正摊上么。怀振中说批下来一个星期了,你不知道么,恁学校的是隋静凯。李友亮车子一掉头,飞速地骑向学校。 走进王校长的小院,李友亮长长的喘了几口气,待心平和后,才用极为平缓的语调说:“王校长,听说转正表下来了。” 坐在藤椅上的王校长抬抬眼皮,慢吞吞的说:“转正表下来了,也填好交上去了。” “谁填嘞?” “隋静凯。” “轮八圈子也轮不着他焉。”挂在树下的八哥,被李友亮的声音惊的直扇翅膀。 “我也知道轮不着他,可上边打电话指定给他,我啥法子”,王校长站起身,一脸愁苦的拍拍李友亮的肩膀,长叹一口气说“不干啥不知道啥苦呀。” “真是这样的么?!” “你说真就真,你说假就假。” “王校长,求求你透个实底,叫我死也死个明白。” “反正木已成舟,问恁清楚有啥用呢?好,啥都别说了,明年再有指标,我舍着命也得给你争取过来。中午别走了,搁我这个喝两盅。” 李友亮无力的倚着树,慢慢的蹲下去,三十多度的热风吹到脸上,他感到的却是刺骨的冷意。 那天晚上,李友亮梦见两条狗“汪汪”叫着撵自己,有好几次差点咬着小腿,大张着嘴喊“救命”,就是发不出声。 作者姓名:孟现华 通联地址:安徽省亳州七中 邮编:236800 电话:13856751348

                         

发布时间:2019-07-21 21:38

上述文字是💠《高手》✨的美文内容,大家如想要阅读更多的短文学、文学名著、精品散文、诗歌等作品,请点击本站其他文章进行赏析。

版权声明:本文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仅代表作者观点。芒果文学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请发送邮件进行举报,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相关文章阅读

《庆兔兔》093什么是足球

吃完早饭,徐老师拿出一个小皮球问:小朋友们,这是什么呀?,我们大声回答:皮球。,徐老师说:那个小朋友家里有皮球呀?,小朋友争先恐后地举起手说:我有。我家有三个皮球...

[微型小说] - 2019-08-20 22:00:28

开花的季节

【一】 这几天,我的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我感到又受气,又郁闷,不知该向谁去诉说。 高考分数一出来,村里的小燕、危凤、月梅几个同班同学,个个眉开眼笑的,她们的分数都突...

[微型小说] - 2019-09-02 20:48:19

马玉林老汉的喜病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但窑洞庄的马玉林老汉逢了喜事,人却差点没过去。 窑洞庄的马玉林老汉有块心病,长达半年多的时间里,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弄的他浑身不舒服,天天不舒...

[微型小说] - 2022-09-02 14:13:57

小红出嫁

(一) 这是一年中刚开始的春节。在农村从远方打工回来的儿女们刚过完节又要大包小包的踏上不易的征程,他们就要陆陆续续的就要出发了。小红刚整理完行李走进母亲房,她觉得没...

[微型小说] - 2023-06-23 01:34:18

和隐形对手的博弈

(一) 嫁给魏海的时,他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妈妈。高考落榜的江萍,毅然决然地选他做爱人,是因为人们都说想要忘记一段感情,就必须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魏海比江萍小一岁,身...

[微型小说] - 2022-11-04 03:00:23

念人《曙光》第十四章:潘沿美背后女人

话说潘沿美为了升官发财,把农村的老婆抛弃后,再婚时,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四川打工妹邓芳。这位年轻貌美的邓芳,确实为潘沿美升官发财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她又接受潘沿美新...

[微型小说] - 2022-10-05 20:52:08

一只小鸟的烦恼

从前有一只小鸟住在森林里,整天自由自在,非常快乐,但是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慢慢的,觉得一个人呆着挺无聊的,就决定出门远行,结交一些朋友,森林里,住着小猪,小熊,...

[微型小说] - 2022-09-24 22:37:47

孕中心迹

(一) 今天到医院B超检查,预料的结果终于得到证实。喜忧混杂着,在繁华街头,心在熙攘里唐突地伤感并伴着落寞。犹豫再三,我还是首先告诉了回老家的冈。他在电话中陷入沉思,许...

[微型小说] - 2022-08-27 11:59:05

【小说】伤逝

严雅诗生活在江南山区,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孩,从卫校毕业后,规规规矩矩地在医院上班。有时,白天上班,晚上帮家里做点家务;有时,晚上上班,白天帮家里做点家务。这几乎是她...

[微型小说] - 2019-08-31 17:26:56

爱你七个世纪

【导读】:遇见你的第七天,决定要和你约定七个世纪;和你相爱的第七年,决定下一个七世纪还要和你在一起这是七年之后,在某星级大酒店的一场婚礼上,新郎对新娘深情款款的告...

[微型小说] - 2023-06-13 11:22:00

莫名过了三年

夏风微凉,还未结束的夏季,空气中带着燥热的分子。不知是兴奋喜悦,还是意外恐慌,突然从一个环境又到另一个环境,略感不适,这中间都是青春的回忆。 家人·庇护港湾 爸爸牵着...

[微型小说] - 2019-07-22 23:05:05

苦情花开 四

【导读】欧阳雪的左小腿和脚也被包扎着,里面痒痒的,望着临床低头和那少年小声交流的母亲,那双晶亮的大眼睛里溢出泪珠,滚落在左臂的绷带上。 欧阳雪左小臂打着夹板,一条白...

[微型小说] - 2023-06-19 10:58:47

【小说】“网虫”宋奇(六)

六 宋奇妈妈到家就已经是晚上九点过十分的时辰,她从衣兜里掏出钥匙,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锁孔里。 看家住附近,每家都开着灯,灯光像一串串玛瑙,就像是她身着那深蓝色的衣服上...

[微型小说] - 2019-08-06 08:28:48

多么痛的领悟

人们常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常少年。 四十岁,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大学四年短短而过,如果不继续读研,或深造,那将步入社会,在各种环境下打拼赚钱与学习、培训,渐渐忘了时...

[微型小说] - 2019-07-26 15:19:56

郗真文上学的那些事小小说三题

郗真文上学的那些事小小说三题 曾锭子 在镇巴,拳头叫锭子,打你一拳头,通常说给你一锭子。我们班级的曾跃进排名在五十一的位置上,他的爸爸是铁匠铺的师傅,我们经常看见他...

[微型小说] - 2019-09-06 06:23:02

一错再错(作家选刊6期)

后纺车间电拖车操作工吴海很显然是酒喝多了:从说话那兴奋的神情和电拖车的速度完全可以看得出。 上夜班还喝酒快下车!找个地方醒醒酒,班长童兵有些恼怒。 没‥没事!我的酒...

[微型小说] - 2022-12-08 13:3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