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职

　　【长篇小说】
　　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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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县公安局办公楼前，有一排一层的低矮的平房。当初修办公楼时，这里设计做车库的。后来局里住房紧张，这里就做了临时单身职工的寝室。故事的男主人公曹剑，一位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大专生，从政治处出来，局办公室主任李一鸣把他引到平房的最东头，微笑着对曹剑说：小曹，局里住房紧张，你是新来的，条件不好，委屈你了。
　　曹剑身着一套刚发的新警服，1米7的身高，一道浓黑的眉毛下闪着光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英气逼人。一副娃娃脸时常挂着笑容，很青春阳光的样子。李一鸣30多岁了，样子老练沉稳，喜欢抽香烟。李一鸣抽的香烟不是很高档，就是大街上烟摊上可以随便买到的那种，他现在手上正拿着一支，点燃了叼在嘴边。李一鸣提着曹剑的行李走在前面，门房的老刘提前拿钥匙打开了最东头车库的卷闸门。李一鸣回过头看了一眼曹剑，突然问他：有对象了吗？
　　曹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丈母娘引起在，还不晓得在哪一方。警校谈的一个，吹了。
　　李一鸣闪身进了车库门，把行李放在地上。里面收拾的很干净，一张单人床，一张老式的办公桌，一把椅子，一个凳子，一个简易书柜。李一鸣说：条件是差了些，我也是警校毕业的，回县局上班快10年了，儿子都上幼儿园了，去年才分了一套住房，二室一厅的，有空到我家里坐坐。
　　曹剑道谢，送李一鸣出去，回转身打开行李，收拾房间。先把被子和床单在单人床上铺好，接着打开手提箱，把警校带回来的文档资料，毕业文凭，报到证，组织关系证明，档案袋等放在办公桌上。接着，曹剑找出一根绳子，在墙上钉了两颗钉子，把绳子系在上面，又从手提箱里拿出两条毛巾搭在绳子上。曹剑把警校带回来的口杯，牙刷牙膏放在办公桌上。把书和资料放进书柜，手提箱里放着几套换洗的衣服，曹剑把手提箱举过头顶，搁在书柜上面。
　　等一切收拾停当，曹剑坐在椅子上，环视他的寝室时，他很满意也知足地笑了起来。这时，刚下班的邻居回寝室，拿钥匙开门的声音，只隔一道墙，隔壁的动静曹剑听得一清二楚，他能凭声音听出来邻居在做什么。
　　曹剑在警校读书时，七个人一间寝室，睡櫈子床。他过惯了集体生活，三年同窗，室友有二名留校，两名留在江城，还有三名包括曹剑回到县市公安局。分配决定命运，二十年后，留校的二名都在警官学院任教，职称都是副高。留在江城的一个在省公安厅任处长，一个在区公安局任公安分局局长。曹剑不是最差，他是县公安局副主任科员，在局办协助接待和内勤。还有两个，一个在基层派出所任治安民警，一个在看守所任普通民警。
　　邻居忙了半天，洗漱和换装后，从隔壁房间走过来，敲了敲曹剑的窗户。曹剑起身一看，是个圆脸的小胖姐，长着一双很好看且耐看的眼睛。她很快和曹剑打招呼，很热情的样子：你好，是新来的曹剑吧。
　　欸，我是曹剑，新来报到的。你好！
　　我是欧阳鹤鸣，有点不好记。你叫我阳姐。刑警队的。
　　欧阳鹤鸣也是警校毕业的，她是曹剑的学姐。从警校毕业回县公安局上班时，刚满18岁。一晃她在局办和刑警队工作快5年了。
　　曹剑和欧阳鹤鸣聊了起来，曹剑的讲述勾起了欧阳对警校生活的回忆。欧阳鹤鸣是县公安局第一个警校毕业的女警察，她是那种单纯的女孩，对工作很投入，有事业心，工作能力比较强。她的为人也很直爽，泼辣干练，说话办事讲求效率，不喜欢转弯摸角，让人容易相处。
　　门房老刘走过来，关心地问：晚饭怎么安排，是吃食堂，还是自己开火？
　　欧阳鹤鸣说：我上街买点菜，腊肉和小菜是现存的，用酒精炉子炖个锅儿下点菜就行。曹剑你去食堂打半斤米饭。
　　好。曹剑听说有吃的，忙拿了饭碗和餐票去食堂。
　　欧阳鹤鸣在刑警队内勤组任组长，她的工作职责是出现场，照相，参加破案组协助破案，她在警校学的专业是刑事侦察和治安管理。吃晚饭的时候，老刘拿了半瓶白酒过来搭平火，他自己在食堂买了饭菜，看见曹剑刚来，人多吃饭热闹些。曹剑初来乍到，免不了说些请多关照，新人办事不周全请多包涵的话。老刘也不客气，说你也喝点白酒，以后我们一个院子里上班，都是同事了，什么关照包涵的，你混几年上去了，当了局领导的时候，多关照关照我们这些搞事的。欧阳鹤鸣听老刘这样说，赶忙接过话：我在警校毕业那年，在晓溪塔实习，遇上一起强奸案。我和警校的女生两个人一起，走了几十里山路，把强奸犯抓住了。当时我们都配了枪，我们用绳子捆着那个男的，他有1米8高，是个壮实的乡下农民。我们押着他回县局，没有车，又走了几十里山路，生怕他跑了。回局里后，局长开会表扬我们，说两名不到18岁的女警校实习生，抓获一名罪犯后走了几十里山路，将犯罪嫌疑人带回县局，关押在看守所。这两个女娃子不简单，他们是我们公安队伍的后起之秀，是我们警察的未来。
　　老刘虽然是个门卫，也听说过这个事情。他说局长表扬了，人民警察打击犯罪保护人民是警察的天职，这体现了人民警察不怕死的大无畏革命精神。欧阳鹤鸣看着老刘，会意地笑出了声：对，局长是这么说的。要说公安局什么工作最重要，破案，抓坏人，刑侦工作最重要。要说公安局谁最累，刑警队。没有白天黑夜，一发案3分钟之内准备好，出现场。
　　曹剑说：我不在刑警队，我在后勤组，在行财科协助做好后勤装备管理工作。
　　老刘说：太好了，这是个肥缺，有油水。以后有物质供应，搞点福利待遇，发点烟酒和油票之类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小曹就多留点心，给我们关照关照。
　　门卫老刘是个实诚人，他是部队转业进了公安局的，先在食堂做炊事员，后来门房差人，就把老刘从食堂调到门房任门卫。其实老刘这人虽说没什么文化，说话大咧咧地，做事还是很踏实，责任心强，领导交办的任务从不打马虎眼，全局上下，都说老刘是个好人。
　　晚饭还没吃完，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堡镇出了一起杀人案，这是当年在紫台出的一起碎尸白骨案，案发半年后一直是个悬案。接到报案后，刑警队在分管副局长的主持下，在局会议室召开第一次案情通报会。
　　二
　　刑警队长吉玉刚是个瘦弱的高个子，一貌看不像是刑警，倒像个大街上的烟贩子。吉队语言表述也有问题，他常常把一个完整的句子分几次说完，中间省略的标点符号让他看起来说话很用力，实际上是有口吃的毛病。
　　副局长周红点名要吉玉刚汇报案情，刑警队的10几号人都在场，局办的李一鸣和另外两名从其他科室抽掉的人员也围坐在局会议室里。周红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在这起杀人案中是负责侦破的主要负责人。
　　吉玉刚简要地通报案情。本县堡镇林场派出所昨晚10时向县局报案，该镇长冲子村三组村民官祥春，男，现年55岁，单身，有轻微老年痴呆症。据本地村民反映，官祥春已失踪半个月，近日有人在其家中发现一些异常现象，怀疑官已被人谋杀。
　　周副局长仔细询问了报案情况，案件细节，发现掌握的材料非常有限，官祥春是不是被害，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他杀，谁是杀人凶手，为什么要杀他，杀人的第一现场在那里，尸体在什么地方。
　　吉玉刚说：查勘现场，调查取证，找到被害人的尸体，这是案件的关键。
　　刑警队员你一言我一语，围绕案情展开讨论。80年代破案的科技手段相对落后，只能走群众路线，到案发现场进行地毯式地排查摸底。很快，一套侦破方案形成，220堡镇杀人案侦破组在周局和吉队的带领下直赴堡镇林场长冲子村。
　　经过半个月方圆几十里地挨家过户的询问调查，目标锁定了同死者官祥春同一个组的村民李大明和儿子李元父子俩。
　　长冲子村是一个方园20多平方公里的自然村，海拔800多米，属半高山地区。80年代的长冲子村交通闭塞，四面环山，吃水困难，几十户人家一口老井，挑一担水要走十几里山路。这里的农作物主要产品是红薯和玉米，当地人叫做苕和高粱。山大人稀，人烟稀少，农民靠天吃饭，日子过得很苦。三组的五保户官祥春就是一个特殊贫苦户。为了解决官祥春的基本生活，村委会每年都把他确定为特困户，给他几百元的生活补助，供他买粮食和日常生活零用。官祥春很少出门，平时和周围邻居关系不好，也很少走动。
　　吉队和法医是从本组村民李大明家一双带有血迹的塑料套鞋上发现线索的。当时侦破工作已经进入僵局，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官祥春被害和指认杀害官的凶手。那天吉队和两名组员在例行排查时，听见一阵激烈的狗叫声。有一群当地的土狗在李大明家道场里吠叫，时间持持了将近半个钟头。犬吠引起了吉队的注意，他下意识地朝李大明家走去。随行的两名组员跟着吉队往李家走，掏出警棍做好了防卫准备。这时，年龄大约十七、八岁的李大明的小儿子李元打开堂屋的大门，走出来对吉队说：你们进屋里来吧，狗打群架，不会咬人。
　　李大明在当地是属于不愁吃穿的经济收入过得去的中等家庭。从家里的摆设和部置看，李大明有一个会理家的老婆，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李大明老婆话不多，很老实本份的一个人，她在吉队问她家庭情况时，简单地说老人和他们分开过，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已出嫁，家里就是大明和她还有小儿子李元。李元说：你们是公安局的吧，到长冲子来调查案子，都快一个月了，有了线索没有？
　　吉队说：你有证据和破案的线索吗？我们是悬赏破案，对提供破案线索的奖励二万元。
　　李元说：不晓得。我没有。
　　看来小伙子嘴巴紧，不爱惹事。
　　这时，道场里的一条大狗跑进堂屋里，叫了几声后冲进灶屋里，嘴里含着一只套鞋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又含着另一只套鞋走出来，吉队发现了套鞋上的血迹。
　　这是谁的套鞋？这套鞋上的血迹是那里来的？
　　李大明老婆和儿子李元矢口否认，这双套鞋不是李大明的，也许是他在外面帮忙杀猪，把别人的穿回来了，套鞋上的血是猪血。
　　凭着一名侦察员职业的敏锐，吉玉刚判定这双套鞋大有文章。也许，离杀人案破案的时间不会太远了。
　　吉队和两名组员离开了李大明家，临走时带走了那双有血迹的套鞋。

发布时间：2022-10-16 0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