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哭，镇外笑。第二章

　　第二章：怀里憔悴
　　闷雷酝酿了好久，把天空都压得紧凑了很多。小河任然那样的清彻的静静流淌，从大石板搭成的平桥上看得到水底游荡不安的鱼，河底不知何时会有一个不挨一个的小漩涡，小水柱一样从下往上涨，尽管很小也还是带起一些破碎的贝类螺类残壳从上游徘徊旋转而至，最终浮至水面又很快的消亡沉底。像极了埋没在寂静村庄的慌，不声不响传遍了整个村子，最终当消息临界于一点，一个站在悬崖再也无法回头的点。一下子无法看见云，无法看见太阳，整个村庄让黑色的雷炸开，践踏有人牺牲的恐慌，才或许有机会取得胜利，这里生活的人习惯了这样的惊心动魄吧！
　　乌云便秘了好久，下了一阵雨便又哽咽了，头上像是在面对生命中最后的努力不停的吸取着光。乌云越来越大，像及了长大嘴准备一口连骨头都给消失殆尽的恶魔，准备随时让一切全部消灭。
　　听说了吧，宋飞两个月前，逃出来过一次，昏死在金凤阿姨家大门旁边的小菜圃里，当时的她虚弱到了极点，着时把金凤吓了一跳。小飞蜷缩整个身子遮掩身上没穿衣服的尴尬，她全身都多少沾染了排泄物的痕迹，整个人像只错误路过人类世界只存在生活在排泄池的丑蛆，仔细看又不像，她更加瘦弱，皮肤更加蜡黄，身体像是个劳动人民拿来挑剔掉的老茧一样，粗糙的可怕。
　　金凤回家拿了给他们家大黄生小崽子盖的破烂毛毯给小飞盖上，从屋里拿了些水和两个放在屋里很久的馊窝头。用手接过毛毯盖住的地方小心的给小飞喂了些水，不一会小飞就醒了，看见有吃的，萎靡的精神一把抢过金凤手里的窝头，拿着一个就咬起来。着实把金凤看的有些难过，孩子一口紧着一口的往嘴里吃，双手都是菜圃泥土。结成一团一团的头发不时掺着窝头往嘴里咽，眼睛里盈溢着泪水不知是被食物哽咽出来还是终于得到食物的感动。
　　咳，咳咳咳•••
　　慢点，孩子，不怕，还有
　　听到有人声，小飞瘫坐的身子往后靠去，像在躲避什么，看见有碗水，又怯怯的向前抓了水咕噜咕噜的往嘴里灌，喝完双手紧抓着另一个窝头，生怕金凤上前抢走这昏睡中都在梦想的食物。
　　饿了，你就把这个也吃了吧，没事。
　　小飞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蹒跚的尝试着站起，连滚带爬的终于有一丝力气支撑她站起来。嘴里咕咕的说了声：谢。
　　声音虚弱到了极点，像是再大一个分贝就能震碎她好不容易维持的直立。转身，又踟蹰的差点摔了一跤，慢慢的裹着毛毯往她家方向跑去，那是个深深的巷道，窄窄的要走到最里面两边都是两层有着白瓷砖的小楼，而最里面有栋用红砖砌成一点也没装潢的房。
　　小飞冲了过去，赤裸的脚像是生涩的触摸不到地面带给她的冰冷，最少此刻她的心得是热的。
　　金凤跟了过去握着鼻子插着双手就着棉毛裤往里追，贵阳小市民三角的脸嘴更是变化成发现新大陆典型狗子队的样子，和大黄一样就差四条腿一起发挥作用的去追。冲到门口看到下门的门板断裂的大口，小飞就往这里钻了进去，于是也往里面张望，里面一片漆黑，恶臭连绵，房子不大一个通间的样子里面是主卧外面有些锅碗瓢盆堆放在地上，看见房间里面已经是凌乱不堪了，褴褛的布单到处都是，家里什么电器都没有，地上发出恶臭的地方不难看出是有排泄物的残留，地上湿漉漉的整个房间没有一丝温暖。
　　小飞钻过自己好不容易用抠断了手指甲作为代价打开的门窟窿，踩过地上践踏的到处都是的粪便，走到离门没有4米，最厚的被褥上抱起瘦弱到昏迷的妹妹小兰，把手里的窝头和水喂给妹妹吃，开始没什么反应，妹妹一动不动。
　　小兰，快起，吃，姐给吃，起，兰，吃嘴里含糊的说着这样的话，双手不知是抱着有些吃力发抖的摇晃着怀里的妹妹。
　　身上穿了两套不同颜色衣服的小兰冰冷的躺在姐姐怀里，在姐姐摇晃几下后终于有些许醒过来的迹象。姐姐把盖在妹妹身上的自己的衣服拿开，用力的掐了下妹妹瘦小的手，一下，两下，小飞混着泪水，一声一声的喊着妹妹的名字，掐一下，喊一声。
　　兰，醒
　　兰，姐要你
　　姐给你拿吃的
　　•••••••
　　滋••小兰发出这样的一声，可算是把小飞高兴坏了，赶紧把水喝了一大口，满脸泥泞的往同样花哨的妹妹的嘴里灌去，一点一点，最后是窝头，咬碎了，咀嚼了好几下再灌到妹妹的嘴里，反复了好几次。
　　小兰，吃，姐喂，吃，快吃眼泪和着食物打湿被泥土碰黑的脸，再碰到干结成壳的小兰的嘴里。
　　金凤看到了这样的事，毕竟也是有过孩子的人，虽然她的小孩生下来不到四岁就夭折了，看到姐妹两的样子，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连忙爬进去，拽出了孩子，往自己家里抱去，双手也毫无避嫌的触碰了两个孩子的身体，很冰，也还是有股恶臭，却是让她不愿回头去想这件事。
　　安置好两个小孩，叫来了裘奶奶和村长刘大伯，便跟他们述说眼睛里盈溢出一份绝望，更想是想起自己死的冤枉的孩子，精神更加恍惚。
　　小孩在金凤家住了两天，在第三天刘大伯带上个女人进来看孩子结束了这段时间的平静，女人是孩子的母亲涂艳。
　　女人年龄不大大约25左右，身上还有着多少脂粉味不过装已经花的没法看了，多少也能看出女人干瘦的脸和一双不大的调角眼。女人解释道说是因为外出把门锁上，忘记给女儿钥匙，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满脸的残留物也看不出女人表情到底是啥样的。在村长和金凤的教育与女人的保证下让女人带走了两个孩子。
　　走前，小飞像是预示着将会发生什么，抱着金凤迟迟不愿放手，惹的金凤也是泪流不止。
　　涂艳带着女儿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说是要回娘家的姐姐家，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村子，像是炫耀着自己仅有年华的风骚。可多半人也知道她哪有什么劳什子的娘家了，也都对她应付，应付的说着让她早去早回。
　　警车的灯光刺破韶华带给人难得的沉静，就像是要打破那个美好的童话，那个她们还活着的童话。
　　红砖房旁两边的白瓷砖两层楼房的人家报了警说是小砖房里传出尸体的腐臭，让警察去查看。结果当时的警察也被进入房间的景象给惊呆了，进入房子是一个通间，外面的房间，凌乱的放着盆盛着些水，最下面有两个吃剩的饼。越往里恶臭越重，与卧室的门堵得很严实，门把上有一张被水侵湿了的尿不湿，尿不湿已经切进门的锁里了，让打开这扇门更加有难度了，警察开始撞门了，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门开了，恶臭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缝都在往门口涌，里面却很平静，平静的连自己的心跳都听的到，就好像如果有人大声说话会吵醒什么一样。
　　里面的景象，让警察当场就落泪了，大女儿靠着门背后，手指头在门上留下很多血痕，惊心动魄，尸体的指端看不到半点指甲的痕迹，都让木屑磨得糙的难看，小女儿睡在床旁边，抱着水壶，眼睛睁的大大的，感觉还想再看看这无情的世界，居然又一次这样对她这个无数次死里逃生的小孩，眼里充斥对世界的不公平。
　　不是都说下一次我就可以不要回家了吗？就可以更快乐了嘛？这是我看到她最后一次和我放羊时对姐姐说的话。
　　大雨终于在黑色降临前崩溃，宣泄下来，生怕过去白费，生怕在怀里就枯萎。
　　尝尽了哭悲，也未必懂得何为可贵。
　　涂艳在两天后在离村子不到2公里的毒贩家里被抓了，她却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她的怀里是否憔悴，却还未深恶痛绝。

发布时间：2022-11-16 1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