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大的前脚刚迈出家门,立即又退了回来。为啥?还不是三年前的那件事搁在心上仍未摆平。
当年,陈老大丧妻多年,看着没妈的孩子陈土跟着自己一个大男人遭活罪,便又起了续弦的念头。那一天晚上,陈老大提着一斤红糖,外加一瓶龙眼罐头,敲开了何家的门。何活嘴一个人在家,她老公刚好出门打麻将去了。陈老大说明了来意,何活嘴拿眼狠狠地看着他:
怎么了,陈老大,没有女人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到底还是憋不住啊。何活嘴一边开玩笑,一边将后背顶在屋里的墙壁上搔痒痒。谁知不搔还好,越搔后背就越痒。何活嘴只得开口叫陈老大帮个忙。陈老大当时也没多想,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了何活嘴的后背。正在这时,何活嘴的老公回来了,看到屋里的情形,他快步走上前去不问青红皂白,伸手打了何活嘴一巴掌。何活嘴既不哭也不闹,转身抡起巴掌重重地煸在陈老大的脸上,嘴里还骂了一句流氓,敢吃老娘的豆腐!
陈老大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他刚想张嘴解释,何活嘴的老公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把抓住陈老大的双手,将他拉到了门外,呯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从那以后,陈老大再也没有跟何活嘴及她的老公讲过一句话。因为他弄不明白,何活嘴为何要打自己一巴掌,他根本就没有做错啊!一年后,何活嘴的老公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去世了,留下何活嘴带一个比陈土还小两岁的女儿陈香相依为命。陈老大看在眼里,内心非常同情何活嘴,在农忙双抢时,有心去帮她一把,可是孤男寡女的,又怕村里人说闲话,只好几次让陈土将买好的化肥或种子偷偷地放在何活嘴的家门口。
为了老陈家的香火后继有人,陈老大决定还是再向何活嘴低一回头。一进门,何活嘴正在吃饭,桌子上放着一封还来不及拆开的信。他知道,信一定是她在广东打工的女儿陈香寄来的,只是何活嘴文盲一个,每次来信总要在村里找人帮她读。
呵呵,稀客呀,你总算肯踏进我家的门槛了。你是为陈土那小子的婚事来的,对吧?何活嘴一见陈老大,并没有觉得意外,好像她早断定他会来似的。
大妹子,这三年你受苦了!我虽有心帮你,但我怕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那些化肥和种子都是你送的。是我对不起你。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如果我当时不主动打你一巴掌,凭我家那个死鬼的燥脾气,他会揪住你往死里打,他生得牛高马大,你又矮又瘦,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陈老大一听,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真浑,这么多年还一直记恨在心,真不配做一个男人!他张开嘴想对何活嘴说句什么,可愣了半天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行了,你别说了,我懂你的心思。我那死鬼也不在了,你就别再恨他。你儿子的事,我早替你安排好了。你来得正好,帮我读一下陈香的来信吧。
这个女人真好啊!陈老大用感激的眼光看了何活嘴三秒钟,觉得这两年何活嘴越变越年轻了。他拿起桌上的信,小心翼翼地拆开,抽出信纸,大声地读了出来:
妈:
您好!
今年过年厂里很忙,我和陈土(陈老大一惊,怎么提到了这臭小子?)商量好了,就不回家过年了。我只是担心您一个人在家过年很寂寞。妈,我知道,自从我爸走后,您的心里就开始装着陈伯伯,连陈土也都看出来了。可是,陈伯伯他还蒙在鼓里呀(陈老大又是一惊,脸上出现了激动的表情)。陈土说想先跟您商量一下,如果你同意,他就打电话回家,一是把我和他的关系挑明,顺便也把您的心思跟他爸说了。如果我们两家真能变成一家,那该有多好啊!妈,您听我的,您别怕难为情,您大半辈子积德行善,成就了二十多对佳偶,轮到您自己晚年的幸福,怎么就这么不放在心上呢?妈,您今年才46岁,还年轻得很呢
读着读着,陈老大的眼泪流了下来。
陈土和陈香的事,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呀,害得我瞎操心
你还怪我,因为我打了你一巴掌,你记恨我三年,从没正眼瞧过我一回,我哪还敢找你搭话哟
那好,今晚是我主动送上门来的。为了弥补这三年来我的过错,我现在再恳求你打我一巴掌,如果你不打,就表示不同意我们两家合成一家
陈老大的话还未说完,啪的一声,何活嘴的手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当他还没有感觉到痛的时候,他的嘴巴早被另一张活嘴包围了。
(1615字)
发布时间:2023-06-28 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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