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爱情和觉醒的性意识

　　张运涛短篇小说《嫂子》印象
　　看了发表在文学界第五期的张运涛短篇小说《嫂子》后，我久久不能平静。被故事的突兀和充斥在字里行间小北对妻子二巧的嫂子从相见爱慕到婚后仍然迷恋的畸形的情感，反映了那个时代达的青年男子性意识的觉醒和对爱情的朦胧幻觉，以及对这种幻觉不能成为现实的失落和哀伤。可谓功力深厚，通过一个短篇小说，就将20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青年尤其是男青年追寻理想爱情和平淡的婚后生活的巨大反差的现实，勾画得入木三分，淋漓尽致。
　　小说最大的成功是塑造的形象典型，具有时代特点。
　　首先是小北。因为小说中小北对张寨对象二巧的嫂子自始至终都充满着一种亲近爱慕甚至爱情的幻想，以至于因为自己对二巧和她娘退麻篮中的腊肉，和嫂子传递给他二巧对自己看不上或者有偏见的评价，嫂子不管小北的反应，只顾和怀里的奶娃疯。要说呢，初中毕业是没啥用，活儿做不了，官儿又做不成。嫂子拍拍娃的肚子，像是哄娃，也像是给小北鼓劲儿，凭啥？咱肚子里有文化哩！自对象后呕气再也没有上张寨二巧家门，差一点就毁了一桩婚姻。要不是小北从集上打面回来，碰到嫂子。骑自行车带嫂子嫂子问他咋又不愿意了呢？，小北还闷在鼓里，以为是二巧看不上自己，直到嫂子数落他，你咋说人家二巧看不上你？是你嫌我们家二巧没文化吧？人家是女娃子，女娃子哪能随随便便说她喜欢你啊。你一个男人家，还不得大方点！再说了，还是文化人呢，咋能不懂人家女娃子的心呢？他才明白是自己误解二巧了，及至后来回到家，小北想央三妈再去张寨重做一回媒。来来回回地又跑了几趟，才算把亲事定下来。秋收一罢，小北就跟二巧结婚了。但是婚后的小北并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婚姻生活，对于小北，除了新鲜，也说不上多高兴，二巧一直都不是他小北的理想。二巧的皮肤黑，虽说还算耐看，却不是小北喜欢的。小北的印象中，女人嘛，整天捂着盖着的，就应该是细腻的，是白的。白容易让人想到干净，白容易让人联想到纯洁。最好是，像嫂子那样。帮嫂子他们盘稻草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野蜂子，蜇了小北的嘴唇。嫂子见了，安慰说，抹点清凉油就好了。丈母娘看到新女婿受了伤，心疼死了。都啥时候了，咋还有马蜂啊，赶紧去找点奶水抹上。嫂子正在屋里扒清凉油，一听婆婆说奶水，才想起奶水才是治马蜂蜇的最好偏方。嫂子将小北叫到自己前院的屋里。嫂子把宝宝秋收前才断了的奶又勉强挤到小北的嘴唇上，这奶水还真有奇效，反正小北是感觉不到疼痛了。其实并不是奶水管用，二是嫂子对自己近距离的亲近满足了小北走进嫂子的幽暗心理，让他陡然生出对心仪女人拥有的幸福感。所以接下来吃过饭，小北看着背靠着煤油灯的嫂子，低下头，轻声说，我不走了，也在这屋里歇吧？产生这种想和嫂子到一起生活哪怕仅仅就是一个晚上的憧憬也就没有一点龌龊和乱伦之感了，因为小北对嫂子至始至终都是一种纯洁的仰慕和理想中的拥有和心理上的把玩。这在那个谈性色变，性意识没有彻底觉醒的时代，是极其正常不过的事情。
　　其次是嫂子，虽然落寞并不多，但小北仍然是本篇小说的主角，因为从他一出现，就影响着小北的命运，最后甚至改变小北的生活，也就是说嫂子万全具备那个时代人们尤其是青年男子择偶的标准，就像男孩子对于张瑜、刘晓庆和山口百惠的热衷和顶礼膜拜，女孩子对唐国强、郭凯敏、高仓健的仰慕，因此小北在和秋湾的小兰谈崩，跟着三妈第一次到张寨供销社和二巧见面对嫂子产生朦胧幻觉也就不足为怪了。小北竟然把浓眉大眼，脸红扑扑的嫂子误认为是二巧，而把抱着奶娃的的二巧认成了嫂子，因此很扫兴，小北的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因为那个时代女孩子护羞，拍啥呢，才见第一次面，都是嫂子问，小北答。所以小北对二巧根本没有什么印象，脑子里都是关于嫂子的记忆。回去的路上，三妈推着小北的车子，让小北腾出手来帮嫂子抱奶娃。小北从嫂子怀里接奶娃，手一下子戳到嫂子的乳房上，这让小北好激动好难为情，直到小北抱着奶娃，觉得这样反而自在多了。小北人还没到家，娘就听赶集回来的讲了小北跟张寨的见面情况。从三妈对嫂子的评价小北也产生了共鸣，三妈说，能嫁给城里做活的人哪个能一般了？人长得细皮嫩肉不说，说话也活泛着哩，十里八乡的哪个不夸？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你人长得好就不说了，做活也好，还能说会道的，又找了个好男人，这好处咋能让你一个人占全了？所以小北想想也是，心里不免生出些失落，那二巧能有她嫂子的一半就好了。对二巧开始产生陌生和距离感甚至本能的排斥。过罢小年?个麻篮去叫人家来过年，要不是嫂子灵机一动，妥善处理，恐怕小北和二巧的婚事也就化为泡影了，倒是嫂子，见小北连客套话都没有，赶紧从麻篮里取下那块肉。算了，既然送来了，也是人家王畈的一番心意。才是故事有了继续的可能，使小北和二巧尤其是和嫂子的故事有了发展的可能。娘哪里知道这些曲折？看到麻篮里的压筐，自然是欢天喜地。媳妇没叫来，可人家毕竟留下了那块肉嘛。只有小北自己心里明镜似的，肉留下了不假，哪是人家的本意啊。让小北牵肠挂肚的，倒是嫂子身上那一坨没有看真切的肉，白花花的，晃眼。小北已经对嫂子有了精神上的依恋，产生了神妙的恋母情结，虽然也有感官上的刺激，当然更多的是精神上弥补了他的饥渴和空白。接下来一门亲事眼看就黄了，春上，小北从集上打面回来，碰到嫂子。故事的轴线才又抖开，一路上，嫂子跟小北拍着话儿，还不时地用手捂住那个软绵绵的地方，揉几下子。一上午没奶娃了，奶水从嫂子的夹衣上洇出来。小北的鼻子被一股奶香刺激，心就乱了。嫂子的头呢，正好在小北的下巴那儿，怕挡住小北看路，头勾得低低的，脖子就裸在小北的眼里，白白净净的。顺着后脊背再朝下，还能看到嫂子身上更深的地方。小北哪里这么近地看过一个女人啊，腿上软绵绵的，像是被谁偷走了力气。走不多远，嫂子又在胸前揉了几把。这一揉，彻底揉乱了小北的心。自行车车把一歪，方向就乱了，一下子翻到路边的沟里。好在沟里没水，嫂子赖在沟底笑，等着小北去拉她。这些小北对嫂子近距离的接触，越发使小北迷恋起嫂子了，以至于为了和嫂子接近小北才答应和二巧回头谈对象，从晚上小北又开始睡不下。小北这个年龄可能正是睡不好的年龄，脑子里老是想着张寨的人，摔倒的时候咋没有摔到嫂子身上呢？或者，嫂子摔到自己身上也行啊。小北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跟二巧分了，回想起来的却都是二巧的嫂子，嫂子的笑，嫂子的短发，嫂子衣襟上鼓鼓囊囊的软。甚至，想跟二巧重新和好也是因了嫂子我这是咋啦？想来想去的都是嫂子，咋没有二巧呢？小北一会儿骂自己龌龊，一会儿又安慰自己，哪道田坎不长草，哪个兄弟不爱嫂？还不是因为二巧自己才会老是想到嫂子。也能够看出小北矛盾又难以自拔的心理羁绊。来来回回地又跑了几趟，才算把亲事定下来。小北有点不放心，早早买了缝纫机，女式手表，算是下了定物。张寨那边也很爽快，答应秋收一罢就把人嫁过来。进商场买衣服时，一个细节又将小北对嫂子的钟爱刻画得惟妙惟肖，二巧没选中，不鲜。转身去别处转悠。小北不管，抢着抱过嫂子怀里的宝宝，催嫂子去试。嫂子从试衣间里出来，夹衣换成了裙子，小腿露出一小截，白得晃眼。小北心里又叫了一声好，嘴上却没言语。二巧试完这件试那件，小北得闲又帮着嫂子挑了一件淡黄的衬衫。衬衫套在身上略微显小，嫂子没有穿紧身的内衣，两个正奶娃的奶子支愣着把个衬衫蓬了起来，露出腰上的一抹白。小北的眼睛看得一跳一跳的，慌乱。走的时候小北偷偷地把两件衣服都收了起来，打算送给嫂子。去张寨帮嫂子他们盘稻草时，小北一个人装车卸车，还不忘跟嫂子搭着话儿，这活计做得，从来没这么欢实过。空车回来时，小北让嫂子蹲在架子车的后边，自己拖着车子紧跑几步，再侧身坐到车把上，嫂子在后面被撅起来，小北的脚在地上用力地朝后一蹬，车把又翘起来，架子车就前后腾空滑行一段这样干了一天，稻场里的稻草垛渐渐变小了，房前的稻草垛慢慢长大了。连小北都奇怪，咋还不觉得累呢？可见小北和嫂子在一起已经远远超出他和二巧婚姻的幸福程度，到后来嫂子给小北用奶水医治被马蜂蜇的疼痛，就将故事推上了一个高潮，小北只好乖乖地坐到椅子上，双手在后面撑住。嫂子身子送过来，几乎趴到小北身上了，小北只要一张口就能像宝宝那样衔住嫂子红红的奶头。小北满眼都是白花花的，好像嫂子的整个身子都光着。小北喉咙动了动，好像有点渴。不过，小北知道他不是宝宝，那珠奶水也不是让他喝的。嫂子又朝前挪了一下，奶头蹭到小北的嘴唇上，奶水就散了，散到小北被马蜂蜇肿了的地方。这次故事也就将小北对嫂子远远的观望推到了尽在咫尺的亲近，心理上实现了爱慕到拥有的升华。
　　后来出现小北晚上想和嫂子住在嫂子屋里的请求也就自然而然，读者也不会觉得奇怪和突兀了，这样结尾既让读者杜伊小北和嫂子之间的故事产生进一步发展下去的期待感，有让读者产生对小北和二巧婚姻的关注，如此结尾可谓高明之至，言有尽而意无穷，含蓄而渺远，达到宛如中国写意画的效果。可谓响亮或者豹尾一样的收尾，能够说是漂亮的尾巴。

发布时间：2023-07-01 14: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