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

　　去温州之前，我是先回到上海，这时也有必要说说不得以离开上海的原因。我像一只候鸟，无固定栖身之地，随季节变化而迁徙，冬天在南方，夏天去北方。刚从北方回到上海，还是习惯在徐汇田林路浪荡，到晚上电话给卢世坚说我又到上海了，他问我有地方住没？我说有了，再没说几句我就挂了电话。上海的市区比松江要繁华，但我要找个地方住一个晚上，问了几条街道的宾馆，最便宜的只剩为波宾馆这家一间特价房97元一晚，我身上还有两千块钱，吃好玩好过一夜是没问题的，问题是我刚流浪回来还没工作，在上海这种情况这钱是耐不了几天的。我仍不舍得去住宾馆，而先去了我熟知的宜山市场弄堂小区的澡堂，洗澡和过夜才25元。很多穷混上海工作没落实，最划算的就是在浴室过夜。
　　在澡堂舒服冲了澡，换了澡堂提供像睡衣样的衣服，进休息大厅刚坐下来要看电视，大厅里几排软沙发，很黑暗，只有靠近电视的前排有点亮光，一小姐端来了一杯热茶，在我身边坐下来，卖弄姿色还用手按压我的鸡鸡，边贴耳细问需要服务吗？全套服务180元，我冷冷的说不要，她一点耐心也没有，立马狠甩一句不要拉倒，很气的样子，小姐的脾气十之八九都是这样的。大厅很大，几排软沙发，很幽暗，只有电视屏幕的光，声音也开得很小。很多男人各卧一沙发，有些爷边枕在小姐大腿上，边同另一个小姐说情话聊暧昧。只有我们这些穷人老实卧前排看电视。到了晚上十二点，几个治安员来查房了，并没挨个查，进来看几眼就走了。我因不适应大厅内混杂的气氛，闭着眼也不踏实，感觉自己在某个黑窝里熬，就换衣服出来了。午夜上海的街上灯火依旧通明，一个人走在街上，有种无家可归的寒酸，但不害怕，一个人走夜路习惯了。以为去找在灯饰广场那上夜班的小区保安吹牛可以耗到到天亮，夜深人倦，他趴桌睡觉了。我只好自己又走到附近蒲汇塘，这是一条河，在边上一块草坡露宿一夜，可恶的蚊子专门找人咬，边躺着边拍蚊子，受不了又坐起来一个人忆苦思甜，从小到大把成长的痕迹翻了一遍，一直到很困，但睡不着。便记着自己在外曾露宿过两回，三年前在香港尖沙咀和浅水湾连露宿过四个晚上，没想到在香港能享受到超国民待遇，每到夜十二点左右，香港一些义工就来大街上巡逻，见露宿的人就派发一条牛仔裤和一瓶饮料，还问露宿者要不要送去救助站。那时觉香港的空气很好，不冷不热，一张我自带的薄毯睡在维多利亚港和浅水湾沙滩上，那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反佩服自己，能赖在香港多天。而这次在上海，他妈的，草地换了几个位置，扔被蚊子轮番攻击，整夜无眠。天亮了，因睡眠不好，脸油黏黏的，走到漕宝路坐车去松江莱寅村找以前老房东在他家赖了一周。卢世坚见我没找到工作介绍我去他上班的地方青浦工业园，他隔壁厂有招质检的，让我去面试。去面试的时候那主管让我干机床操作工，我不干。后来几天时间里，自己又沿着沪青平公路一路向市区方向找工作，沪青平公路也是318国道上海段，这条号称中国最美的景观大道，起点从上海人民广场，一直到西藏。而在上海段的318国道两边是都市景观，也有工业区和各种找工作的机会。我边走边找工作，感觉钱花如水流，快支不住了，最后我才决定离开上海到温州。
　　温州人有钱，全国人都这么认为，民间资本雄厚，炒房团遍布中国城市，房价这么高，买房的人恨死温州人了。我也觉得温州人有钱，我在上海呆过三家公司，后两家老板都是温州人，一家是做阀门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河南南阳和平顶山段所用的阀门就是从我们厂出货的，还有另一家是做电器端头的。这两家公司老板都有上亿的资产，公司运作有一个共性是多数业务收入是倒买倒卖获得暴利的。先从生产家购买半成品回来，自己再加工附件再贴上自己的商标，调试基本合格就可以包装出货了，差价可谓暴利！
　　我在温州鹿城区杨府山和国际会展中心很近的一个待拆迁的城中村租了房，我想起一个温州人，他家就在鹿城区。是在阀门公司上班认识的，我和他还有一个来自江西南昌的电工罗来青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仓库门口一起吹牛。我们厂里都叫他阿金，也有人叫他阿海。他牛心古怪隐姓埋名，除了老板的亲信，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真名。老板是他舅爷，其实他不缺钱，四十岁的人了，没改革的时候他家就在温州城区生活，就是人人羡慕的城里人。他说他曾在国企干过，现在提前内退，公司给他买断了各种福利，有房有存款，日子过得无物质方面的担忧，基本可以说算是财务自由的了。老板叫他来是工厂正竭力做南水北调的订单，让他帮衬，就是看管好值钱的成品仓库。他透露过他说他以前是职业拳击手，现在仍一身壮壮的肌肉。那时我的岗位是来料检，他是仓库收货的，所以岗位衔接我们俩混比较熟，闲的时候我经常到仓库帮他干活。因而供应商送货来时发的软中华烟他都留给我，接触久了才知道他一点底细。他说他曾染毒瘾，后来抽雪茄，还是打手。说有机会可带我到温州让我见识一下各种毒品。那时他为了戒毒，以雪茄替毒品，独自去旅游，戒毒那段日子人精神快要崩溃掉，现在终于把毒戒了，连半根烟都不碰，人的精神还有些恍惚，厂里的有些人背后都说他神经质。
　　这回我到了温州，知道他住在鹿城区，我没他号码，即使有，我找他干嘛，的确也是这样。所以我在温州呆了十天，也面试了几家工厂，有些工厂不要我，有些我不要它，所以在温州我仍没真正上班。也发现温州城就是千千万个小作坊，很多门户包括城区两三台机械设备，十几平米的地方就算一家加工厂了。学院中路的人才市场周三安排在晚上开场招聘会，头一回碰见招聘会是在晚上进行的；除了这也是在温州碰见机关单位的厕所是像普通市民开放的，走在街上常看到公厕指示牌引向都是机关单位。第一次在温州喝到免费茶水，在中心闹区或公园人流比较多的地方都有免费的伏茶服务点。据说免费提供伏茶是温州人传统良俗，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提倡文化特色产业。温州人意识到伏茶作为温州的特色亮点，在瓯江边上的叶同仁中医药博物馆有关于介绍伏茶的来历，曾沉沦一时的伏茶文化，再被点燃重现。
　　我从朔门街走到五马步行街的一个路口，有一匹毛色光滑体肉丰满的马静静站在人流中，主人在屁股后面半蹲下来两只手揉拉着奶头在挤奶，主人站起来的时候已是一袋乳白的马奶，拎着过马路对面进了一家服装店，出来手上正数着钞票，继续按绳与马同行。我抬头看温州世贸中心如此现代大气，眼下却是人马同行，觉在温州总能看到很多新鲜场景。
　　在温州找工作马马虎虎，对于定在温州悬而未决，在龙湾蓝田村一家机械厂入职手续已办齐，因看到周围的水土污染变黑，车间环境差，我还是宁愿离开温州回家。
　　早在上海阀门厂上班时，他们都对我说到温州要吃海鲜到洞头，这是温州辖区的一个海岛。若要登高看风景去爬雁荡山，这两点我都没去。只在瓯江边走了一段长长的路，温州港集团大厦脚下就是渡口，可看到江心屿的塔楼，黄黄的瓯江水，对岸的永嘉城靠着山脉，以为是雁荡山。后来知道雁荡山很大也很长从乐清到温州城，是世界地质公园，雁荡山掩护着中国一座传奇的城市温州城，敢于背水一战的温州人在国人眼里是一把耀眼的星火，引领前去。
　　
　　二0一四年十月十九日在家：
　　 　　　　　　　　　　　　　　　　　　　　　　　　　

发布时间：2019-08-21 1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