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老城,
亦算小城罢。名不见经传地默默无闻。
同样默默无闻的我活在这里,已然很久很久
东阳江的水由东向西,顺着光阴的方向,从城边流去,不,如今应该是在城中流去,决绝而滚滚不休。我孤独地看着江水流过四十余载,从清澈流到浑浊,仿佛此刻我的眼睛,从清澈到浑浊,已看不太清过往将来。
平生无本事,只在故城觅食。故城却渐改,高楼街道,恍若新城。人颜已衰。 生活不曾变。冯骥才说择一座城,终老,携一个人,白首 。那本是寻常生活极致时美妙的境界。然而却是不确定的某人,会在哪里,且让你牵起手来在一座城市里徜徉,才是终老一生的城市罢。而我注定是要在这里终老的,可会携起那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双手么?那双看似柔弱无骨却格外有力的手,让我可以牵起,觉得有一点沉重,而又是踏实的。足以托付整个的精神。风起的日子可以让我稳定,不会随风飘摇;冷暖的时节可以让我安慰,不再冷暖只能自知。不必纤纤,亦不必柔荑,只需伸向我的决绝,足以让人动容。
等候一段遇见,一直不曾出现。也许出现过吧,却已太遥远,如玉门关外的风,再不能吹皱心池。慕容诗云,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然我最美丽的时刻已经过去呵,那些我曾经慎重开过的花呢,凋零化泥了罢。是不是可以遇见一位明媚的女子,不要你的窈窕身姿,不要你的如花面容,怎样的美眷呵,都经不得似水流年。唯有明媚,解我此心,方以陪伴终生。且是愈老愈温醇。有如冬日阳光,淡淡不张扬,却透心暖。足以温怀一生。而我恰恰是活在初冬的。年华向晚,少年迟暮,再不能遇见春意盎然时盛开的花。
我知道这座城一定是有一个人的,不曾谋面,但一直存在,正如到今日,伊生命几许,已是陪我几许。若然相见,我一定会说,原来有你,一直不离不弃,原来有你与我同悲同喜。纵使未逢,却已然活在同一个时空里。可我无法知道呵,遇见你时,彼此相问年华,是不是举案齐眉相若,倘你正是青春绽放,可会嫌我苒苒年华老?
这般地不切实际,也是这般的书呆子才有。愈老愈傻,偏又向往起纯粹的爱情来,唏嘘电影硬汉里老三那短暂的爱情,喜欢这样无结局,命定的自己也孤独。
想起一些美丽的语句,古意素雅,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少年娶你自是愿意。而今人心不古,物欲横流,若是我,扪心自问,待一人长发及腰,可铺得起十里红妆?若无十里红妆,少女嫁我可愿?若无高马大院,少女嫁我可愿?
只是觉得,若有心,执手何必相问,红妆几里?若有缘,执手何须相问,年华几许?
如此空灵的梦想,究竟只能在山海经之类的神话里去寻求呢。凡夫俗子,仰望一下云起云落便也罢了。
若有缘,捧不出来金镶玉。惟愿自己做一个剔透的男子,在接近我的人面前。 时光静好,与伊语;细水长流,与伊携;繁华落尽,与伊老。生活的琐碎用这般阳春白雪的语言说来,真是美中带一点心酸。却是要对懂的人说的。平凡日子的流水而过,坚持着相看两不厌,这是多么强大的内心。几人能有?
常常地开车穿过整座城市,喜欢在车窗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流,那样地匆匆,去者去哪里,来者从何来。黄昏时分亮起的万家灯火,可有一盏是为我点亮呢?常常地从山顶俯望这座小城,横卧着,似乎安然依旧。却雾霾多生,总是不能看清边边角角。不知哪一个转角,抬头或者回眸间,会遇见什么呢?
如今颇有些淡然,终将在这里老去并死去,生命已变为何物?太过熟悉的小小老城,竟已是不能给我惊喜了么?正如汪峰唱的,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我们在这欢笑,我们在这哭泣。。。我们在这活着,也在这死去。。。我在这里寻找,也在这里失去。。。这些歌词已足够。
清茶微香,面包酸软,身体尚好,有若干老友,有少少亲情,这里又没有地震,故城的生活若是不多想,亦算是过得去。
只是平淡照样是主题,而且继续。。。
窗外正在下雪,飘扬着向我而来。已是正月,春天将近。这不正是阳春白雪的预兆么?曾有一段愚念,如腊梅含苞,在过去的腊月,未遇白雪自凋落。抚掌哑然,美人总归尔尔,人却自陷魔障。转念,却是提醒我。那些不相干的人终要弃去。前行的路上常有心魔乱舞,借以历练自己至强大。可以独自在故城踽踽,为未来守候,为没走完的路,为一个还未出现的人。
守一座城,终老,
候一个人,白头。
发布时间:2022-06-05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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