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时到现在,最怕的动物恐怕是蛇了,尤其最怕的是它随意吐露的信子。小时候见过最多的蛇是水蛇,它的花纹是那种和泥土接近的颜色,很淡的那种,它们很惬意地在水沟里游,不时露露它们的信子。见过那么多次,但到现在我都依然不清楚信子的颜色和形状,甚至大小。因为只要看到蛇我一定是抱头鼠窜,经常是抖落了随身携带品,诸如破旧书包里的书和笔
其实也想认认真真地看一看蛇,好几次都自己给自己打气,它那么小,打不赢自己的,但一见它没有脚在地上爬行,身上的花纹斑驳,浑身就不由自主地发抖。记得读初中时,我们班上一男生把一条死蛇扔在一女生的颈部,女孩子当时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死了的蛇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其实那个男生才最可怕,他那样阴沉着脸,幸灾乐祸地面容,我至今都记忆犹新的。十年后,听说那个男生被人砍下四肢死了,源于对他恶毒地用刀剐下一个当兵的男孩脸上的肉的报复。
可还是怕蛇。
一天和四岁的女儿散步后回家,在底楼的楼梯中间发现了一条正在蜿蜒上爬的蛇。蛇见了正欲上楼的我们,吐着信子慌忙向下逃窜,直奔我们母女俩而来。当时我就傻傻地怔在那儿。女儿一声妈妈,快跑!提醒了我,可还是跑掉了一只拖鞋,额也在墙上撞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包。后来女儿每每提起那件事,说怕蛇,其实两岁时看见蛇她都是用手去抓的,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她明白,蛇是恶毒的动物,不可亲近,真真有悖于女儿的平常心和爱心。看着她的眼神由迷惑到惊恐,心也莫名其妙的隐痛。动物应具备的天生的自我保护功能比之人类,是很可怜的。那时候父亲在田地里劳作,只要见到毒蛇便不假思索地把它打死了。所有动物的主宰人类,从不会垂怜于它们的,从来不会。
但是蛇,关于它的想象,小时的我便知道白娘子和小青了。那个英俊小生许仙,他爱的也只是化为人形的白素贞,而不是醉酒后白素贞的原形,看到后他也吓得魂飞魄散。但是蛇于人而言,又有何惧呢,我也说不清楚的,只是不敢打死蛇。民间传说里,蛇是很易成精的,也很难死,你把它分成几段,它依然可以活过来,然后再来报复你。而那个美丽善良的白素贞,那个英姿飒爽的侠女小青,却让人们忘却了她们的原形,是一条可怕的蛇啊。她们让小时的我深深的爱着,深深地相信着,但我也如许仙般只爱着她们的人形,尽管心里知道她们不管是人还是蛇都是美丽善良而侠义可亲的。
那都是远古时代的传说了,但大约四年前吧,我在广东打工时,也在一幅巨型广告上看到了关于蛇的传说。说是一个年青美貌的妇女,一日在草地上小解时,被一条巨蟒吞吃了下体(它当然是雄性的),只留下了上半身,成就了一段美丽动人的人蛇传说。广告词还附有一张很大的蛇人照片,名副其实的美女蛇,眼神迷离暧昧,唇红齿皓,婉然有一对浅浅的酒窝,俨然是人蛇演绎的绝唱,蛇与人结婚了,很幸福吗?我悄悄地问自己,要去看吗?票价50元。在我摇头的同时,好几个人从布篷里探头探脑地出来了,这么肤浅的骗局居然也有人相信的。钱包里的钱不那么紧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稀奇。问一个从布篷里出来的妇女,她不置可否的笑笑,反问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无言以对。
而那天在外地打工的朋友回来,一定要去看看本地歌舞的。在震耳欲聋的琴瑟琵琶中,袒胸露背的少女轻歌曼舞在霓虹灯下。女友连连点头,二十元的票价,真的是比深圳便宜多了,也差不到哪去。我笑了笑,其实我是不习惯这样吵闹的环境的,她在享受,而我是在煎熬。长这么大,我都没进过舞厅,我不喜欢那忽明忽暗的霓虹灯,仿佛给人们某种暗示,该是暧昧得令人浮想联翩吧。在我晕头转向的同时,所有的音乐都停下了,穿白色西服的靓仔拿着话筒上了台,他的声音在他的周围产生了一个大的磁场,他说: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请胆大的往前,胆小的靠后,人蛇共舞就要上演了。台下立刻尖叫声一片,我还未反应过来,观众已腾声而起,舞台上雪白的灯光下,一个穿三点式的女人身上缠绕着一条很大很大的我叫不出名字的蛇
后来有朋友笑话我:听说,那天你百米冲刺都打破世界纪录了。那有什么,我天天与蛇打交道。他开了一个特色口味蛇餐厅,生意很红火。因为有蛇,所以我都未光顾过。
其实,蛇有什么可怕,它大不了只是人的玩物,人在想尽一切办法追求剌激,玩新鲜,蛇也已经卷入其中。在欲壑横流的今天,还有什么没有卷进去?我们人类,欲望的边疆又在哪里,扪心自问,不能问的。只是猛然想起,一年中我都难得看得见蛇了。
发布时间:2023-06-19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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