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家族那些人（六十一）

　　六十一、
　　我的女儿大学学业结束，先是在公司上班。因为她像四大名著《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感觉不到家庭的温暖，早在南京西路老房子的时候，她就经常不在家居住，在同学家居住；自从在临时过渡房内生活时候，女儿也是如此；在搬入大渡河路开开公寓高层大楼之后，女儿更是脱离家庭，开始独立生活，在外租房居住。
　　母亲终究没有住上新房，遗憾的离开了人世。于是大渡河路开开公寓这套中套居室之内，只剩下了一老一小那两光棍。六弟从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唇裂，父母曾经让他去住院医院治疗过一次，但父母对六弟的后续治疗没有跟上，也许是他们怕花钱，那时父母不是没有钱为六弟修补唇裂残疾。但是父亲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终因没有为六弟在儿时进行残疾修补术；在六弟成家问题上，父母亲又犯了过失。表妹为六弟介绍的女朋友，腿有残疾，被母亲距于千里之外。人家是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的女子，可母亲嫌人家脚翘得像舢板。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儿子有大缺陷，由于母亲的阻拦，六弟的婚姻从此搁浅，成为一个老姑男；六弟当时硬档毕业分配，安排在全民单位的上服十厂，同车间有一女青年与他相好，但也由于各种原因，错过时机，故终究未能成立家庭。
　　三哥三嫂与他们的女儿住在隔壁的402室，老父与六弟这一老一小在这401室两居室内演奏起了只有吃喝拉撒睡，没有思想沟通，呼啦呼啦，淅沥淅沥，呼噜呼噜，瓮声瓮气的闷葫芦特色交响乐曲。原本爸爸继承祖父的聪明基因到老好像越老越犯浑了，转而他似乎重新继承了奶奶寿头怪脑的基因，在这两居室内做出了许多奇怪的举动。他与六弟俩人将家中的垃圾东西往我女儿的房间乱丢乱放；他们俩人上午是睡觉的时间；他们俩人舍不得花钱，过着像苦行僧似的生活......
　　他们把我女儿的房间扔得不像样子，像仓库不像仓库，像废品站不像废品站，像垃圾站不像垃圾站，成了三不像的房间。我的女儿反正不在家居住，她感觉不到家的温暖，她在外租房居住。为这事我心中有了不快，我责问女儿现在赚钱不易，你又不是老板，哪有那么多钱去租房。你放着家中的居室不住，而去花钱租房居住，现在租房价钱又贵，你脑子有病。我甚至于急火攻心的骂女儿。我女儿的居住权房名存实亡，但是我没有对父亲有丝毫不敬的表现。自从母亲走后，我还是关心爱护着我的爸爸，爸爸他们把我女儿的房间搞得一塌糊涂，我与女儿从来没有表示反对的动作。我只认为是我的女儿自己不好，不在自家居住，所以他们会把女儿的房间当杂物站。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去上海看望父亲，关爱父亲。
　　自从母亲离开我们后，我还是十分怀念母亲在世的美好时期，她与我之间的母女亲情，我此生都不会忘怀的。尽管母亲在主观意识为子女好的情况下，做了错事，误导我成为下乡运动的牺牲品；在她自私狭隘的意识下，自觉不自觉的剥夺了我与女儿的知情权、人类生存的底线人权。但是我还是十分的想念我的母亲，有道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便是此意了。妈走了后，我像一棵无依无靠的寂寞小草，孤孤单单在浙江，继续我的艰苦打拼生涯。我不能再向母亲倾诉我心中的酸甜苦辣，我没有排解、释放我思想负担与压力的地方了。
　　尽管生活艰苦，工作环境不好，但是那时候我的小商店却开得红红火火。母亲走后，我考虑到父亲也已是80岁左右的人了。母亲一走，父亲更显可怜，更显孤独。母亲走后，父亲不再贡献他的余热，用他的话说你妈人都走了，我还要钱干什么？常言道早知今天，何必当初。便是此意了。我的父亲当初不陪着母亲欢欢乐乐共度夕阳红，却要在铜钱眼里穿跟斗，把个母亲穿得过早地离开了人世，还能说什么呢。
　　我让我的丈夫顾好浙江的生意，我去上海买上一点水果糕点看望老父。祖父与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母亲知道我们俞家的人都喜欢吃糯米粉汤团，尤其祖父、父亲与我这三个俞家的小人物特爱吃水磨粉汤团。每到大年初一母亲便做糯米粉汤团给我们吃。自从母亲过世后，我也会想着买上一包水磨粉到父亲这儿，做水磨粉汤团给父亲吃。母亲走后，我想让父亲也能吃到他喜欢吃的美食，不至于想念母亲而寂寞。我还经常到上海去关心、劝慰我的老父想开点人一走茶就凉，人死不能复生。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要活好......我还开玩笑的与父亲说我这个懂五地方言（上海、浦东、平湖、北京、四川五地方言，我在下乡时与这些人有过接触）的人虽然不能与二嫂的大姐这个懂五国语言的知识分子相比，但是我也活得快乐。尽管我是一个下乡运动的牺牲品，我失去了深造培养的机会，我被丢在了大垃圾桶内。
　　在这几年中，我让老父到我们这儿来玩，我尽量搞好伙食，让老父吃得好；我给老父打扫整理好单独的房间，让老父睡得好；我带着老父到处找茶馆、活动室、麻将室，让老父玩得好；我守店，让丈夫陪着老父攀上九龙山游仙境，让老父游得好。老父到我们这儿，我没有亏待他。因为我觉得孝敬长辈是我做女儿应尽的义务与责任，尽管他始终不认识他的错误。
　　在2001年的上半年，我50周岁时，在平湖的上海知青，告诉我信息。
　　你怎么不去办理户口手续，凡是在外结婚，户口回到上海的知青每个月有补贴了。知青们之间经常互通信息。
　　这信息我不是不知道，第一次办迁移手续时，我妹夫说配偶是农业户口，政策不许可，给退了回来。我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
　　谁说的，没有这回事情。我丈夫也是农业户口，为什么我早就办出去了呢？我也不认识任何人。另一知青告诉我。
　　于是我又去了大渡河路派出所，（那时我娘家南京西路的房子已经拆迁到大渡河路开开公寓）申请办理户口迁移手续。此次我又被卡住了，办理人员说是要到55周岁。第二次我又碰壁，此次倒真是上面的政策。我真不懂，自己的命运为何就如此不顺呢。人家45周岁户口就办出去了，钱早拿八朝了。我到50周岁又被政策卡住在年龄上，我血液沸腾，满腔愤怒。我的第二次办理入户手续又以失败告终。
　　01年的初夏，父亲又到我们这儿来玩。父亲这个人有时做出来的事情令人不可思议。他可以对外人很友好，不认识的人只要认他好，他可以像雷锋一样无记名的做好事。有一次他告诉我们，那时他还在兰州工作的时候，在兰州的火车站上，那还是在改革开放前（前极权发生的事情）的事情。他发现一个年迈的老农民钱与车票被扒走了，那老妇人急得哭了起来，没钱买回家的车票了。他赶紧走向前去，摸出一张10元的钱票，说道大娘，别着急，我给你钱，你去买车票吧。这点钱，我这个工人还是给得起的。在探亲假回上海的的火车上，有从新疆回沪探亲的小伙子，说钱花完了，做出很悲惨的样子。老父马上给他5元钱，那时的5元钱很值钱。这是老父自己告诉我们的事情。他喜欢人们赞扬他，他喜欢听好话。可是在亲人发生困难的时候，他表现得冷若冰霜，冷酷无情。在对待我丈夫去德清工作的问题上，与我后来第三次办理户口入户的问题上，他简直就是没了亲情与人性，那是后话。
　　父亲还有一个非常不好的行为，尽管他人不坏，是个好人。那是改革开放后（后极权发生的事情）的事情，他的愚民思想表现得有时真让我有点头大。尽管那时候我还不太懂什么是愚民思想，只是我觉得父亲说话有时太让人听不进，受不了。尽管那时他总是赞扬我。父亲自己也是个弱势群体中的一员，他从上海被贬到条件艰苦的甘肃兰州，时间长达几十年，年老退休才回到上海，甘肃兰州的退休工资当然没有上海同样七级技工的退休金工资那样多。那时候我家中的小商店营业不错，他上我们家来的时候，对我们总是说好话；那时候六弟下岗在家，下岗费每个月才200元，六弟正在落难时期，他当着六弟的面说给我们听你们看看他，他今后怎么办，没有本事，又懒惰，不肯找活干，这样的人有什么用。我们居住的两居室迟早是你们女儿的。他还反复与我们说，说得到我们这儿来买东西的顾客都知道了。后来情况起了变化，与农民结婚的上海知青被当地政府剥夺享受养老金待遇，我的股市投资又失败，我一贫如洗，我成为一个穷光蛋的时候；六弟下岗时候的下岗费自然是不多的，但是到了他退休年龄他的退休金却是不少的。因为他的单位是全民单位。这时候我的老父一改之前的一副面孔，转而来了个彻底的大翻身。他对六弟的话温和了，继而联合起来对付我，不让我进女儿户口所在地的居住权房内。那是后话，以后再叙。父亲以金钱看人，以成败论英雄。父亲识高看低，捧大卵的意识浓厚。他自以为为人做事很正直，其实他的意识很成问题。
　　也是01年的初夏，这次父亲来我们这儿，心情很好，他告诉我们他买的基金只赚不赔，只要放在那儿别动，总能有利润可赚。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我家那丈夫悄悄地去证劵交易所开了户头。从此我沉迷于股市之中，不能自拔。我糊里糊涂，是在那时的最高点进入到股市之中，遭到灭顶之灾。我还像书呆子一样，到各地新华书店买了有关股市的书籍，死记硬背，读懂什么股市规律。其实股票市场哪有什么规律可循，在那四年的大熊市中，我不断的割肉、斩仓，不断的买进、加仓，不断的血流成河，泪如落雨。我把一生打拼得来的心血、积蓄全砸了进去。那时的20万元钱能够买进上海一套两居室的产权房，可是我没有。我后悔莫及，被套进了万丈深渊的无底洞，我像生了疯牛病的一头疯牛，呲牙咧嘴，不可收拾。在千点保卫战那刻，我被打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我眼看着大多数股票已经红日东升，我找到了一个还趴在地板上的股票，它从十几元被打到了几毛钱。我买进后，第二天便被关进了三版的黑门。我如一只快没命的疯兔子被射中死穴......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居然没有躺下，居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人们说这是农民丈夫的迁就与伟大。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败家子，我是一个混蛋，我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犟女人，我该受到惩罚的。
　　

发布时间：2022-12-14 19:25